唯独苍行衣手里还剩下一枚不死鸟,可那是和不见寒序号相邻的权柄,怎么可能交给她?
她无理的要求让裴尧语塞:“这……”
“怎么?因为我不是真正的何冬堂,所以活着还是死了,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纸人何冬堂冷笑道,“你让柳弗离把我造出来的时候,既没有问过何冬堂想不想复活,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被创造出来。现在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就毫不犹豫地把我舍弃掉?”
“就因为我本质是一个死物,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生命吗?”
裴尧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何冬堂大吼:“你撒谎!我全都听到了,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所以你现在认为我被创造出来是一种错误。你只想纠正它,根本不在乎我是什么感受!”
“我不是何冬堂又怎么样,一定要变得像谁才有资格活着吗?我就不能作为我自己想要活下去吗?我们同样能动能说话能思考,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存在低人一等,要求我的生命为其他人让路?”
“既然你放弃了我,那就我来救我自己!”
被她操控的纸人朝裴尧扑了过去。
纸人的战斗力并不强,可架不住数量太多,又没有生命,无法被杀死。裴尧嘶吼,将它们扯碎,碎纸片又附着到离得近的人身上,将他们包裹,变成受纸片操控的行尸。
“你果然不是老何……”裴尧惨笑几声,蠕动的纸片附着在身上,企图覆上他的皮肤,“老何她学医是为了救人,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她想的也是自己没能救下那些人。”
“俞尉施说,凡有所获得,必将付出代价……果然。”
裴尧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你的存在确实是一个错误,但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你,是我。”少年用力按了按自己的指骨,发出响亮的咔咔声,“我会阻止你。如果人死后有地狱的话,我也陪你一起下。”
说罢,他动作迅猛如风,冲到何冬堂面前,砸出一拳。
这沉重的一拳,让空气为之震荡,泛起层叠波澜。纸人脆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住异种权柄全力一拳的重量,何冬堂的胸口破出空洞,整具身体挂在裴尧手腕上,像狂风中的纸片,不断颤抖。
可裴尧一收回手,她胸口那处大洞又像黑洞一样,将附近的碎纸片吸附过来,填补上她身躯的空缺。
“没用的,尸鬼权柄操纵的躯壳都是不死之身。只要柳弗离还活着,她就无法被杀死。”不见寒被杀之不尽的纸人骚扰得烦不胜烦,尾尖朝裴尧扫去,狠狠抽了他一下,“你这几天的权柄特训都白练了吗!”
裴尧被不见寒抽得踉跄一下,同时也被点醒了。
他将目标瞄准何冬堂,异种权柄的权能【侵略如火】,毫不留情地掠走了她的不死之力!
但就在这一瞬间,感知到自己到底掠夺到什么东西的裴尧,一阵毛骨悚然。
“我掠夺到了尸鬼的权能!”他朝不见寒大喊,激动得几乎破音,“柳弗离也在岛上!”
一声激起千重浪。
原本对何冬堂和裴尧的交手作壁上观的不见寒和苍行衣,听见这句话,毫不犹豫地下场了。
“非人的直立行走者出列。”
言灵既出,所有纸人都被苍行衣这句话中蕴含的规则之力控制,动作僵硬地走出人群。同时不见寒旋身甩尾,成千星星鳞片迸溅飞出,弹向广场上的所有纸人。
蛇鳞精准地击中了所有出列的纸人,将他们一一撞倒。击倒纸人的蛇鳞化作纷飞的紫色蝴蝶,将纸人淹没分食。
由于尸鬼权柄的权能被掠走,这些失去控制的纸人无力反抗,也没能起死回生,就此永远迷失在了虚实的罅隙之间。
只剩下最后一人,伫立在广场中央。
手握珊瑚法杖的老渔公。
“真没想到……”不见寒的蛇尾缓缓蠕动,盘卷在一起,紫水晶色的双眼瞳孔警惕地收缩成线,“你居然选了这样一个人附身。”
真身暴露的柳弗离,不复老渔公先前神神叨叨的模样,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怪笑。
泼天的暴风雨落在他皮肤上,水珠都顺滑地贴着皮肤流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仔细看去,他那一身皮肤竟然是浸透了桐油的油纸,结实防水,只是散发出了刺鼻的桐油气味。
不怪不见寒和苍行衣没料到,他竟是柳弗离。
纸人珠姨遇水则被浸透的身体,已经让他们默认这是纸人的通病,因此和珠姨同时被水泼溅过的老渔公,自然就进入了他们视野的盲区。加上他口口声声外人招灾……谁能想到竟然是在贼喊捉贼。
苍行衣微笑:“柳师伯,咱们好歹曾经同门一场,才碰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多伤和气。”
“哦?我好像记得你们。就是那批在坟城底下逃脱无门,放火烧城的师侄吧。”柳弗离笑吟吟道,“坟城每天进进出出的后生那么多,唯独你们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不简单呐。”
不见寒说:“尸鬼权柄能够操控死去的躯壳,包括尸体,骨骸,纸人。我想问师伯一句,何冬堂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出自她本心,还是师伯操纵她说的?”
柳弗离哈哈一笑:“你心中既然已经有答案,又何必再问?”
“……果然如此。”
尸鬼权柄只能制造躯壳,可以操纵他们呼吸、说话、行动,却不能赋予行尸走肉真正独立的意志和灵魂。
否则俞尉施也不会告诉裴尧,他必须同时找到尸鬼和幽影权柄的持有者了。
尸鬼再造躯壳,幽影呼唤灵魂。拼合成亡灵权柄的这两枚碎片缺一不可,才能真正创造出起死回生的奇迹。
“一直以来是你在操纵何冬堂,换而言之,之前和我们说话的人是你,在岛民面前栽赃陷害我们的人也是你。”不见寒神色渐冷,“你甚至还利用何冬堂的身份道德绑架裴尧,企图激起他的愧疚心,以便从我们手里诓骗权柄碎片。柳师伯,你这事情,办得不太厚道啊。”
“师侄在说什么傻话?奇迹权柄只有一个,活着离开这里的人也只有一个。”
柳弗离身上的纸皮,开始寸寸剥落。
属于老渔公的头发逐渐脱落,在脚边散成蓬乱的一圈。褐色的桐油纸龟裂,像僵死蝉蜕一般,被柳弗离撑开,只剩一具半透明的空壳。
一具全新的、苍白的身体,从旧躯壳中诞生。他用墨水点睛,朱砂画出脸颊和嘴唇,四肢细长,体态呈现出病态的枯瘦感。似乎是为了能蜷缩在狭小的旧躯壳中,努力地压缩过了体积。
一番脱壳重生,被裴尧夺走的权能,再次回到了他身上。
“我在坟城的地底下,已经呆了太久了。”纸人柳弗离的嘴分明丝毫未动,却发出了声音,“你不能怪一个死了太久的人想要活过来,回到地面上……去看看久违的阳光。”
第508章 番外八·秘密恋人·一
“我怀疑我老公在外面做0。”
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兔兔糍咨询室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客人。
他穿着学生气的衬衫短裤和运动鞋,半长的发尾散乱扎起,干净的面孔看起来像男高中生。坐下之后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牧糍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玩这么开吗?
似乎是读懂了她眼神中的震撼,客人无奈地举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我只是看起来脸嫩,实际年龄都奔三了,是已婚人士。”
“咳咳。好的,抱歉。”牧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所以你需要的,是哪方面的帮助呢?”
“我听说你这里是附近最有名的恋爱咨询所。专治各种破镜重圆、狗血误会、就不长嘴,也承包出轨侦查、反PUA、暴打各类人渣的业务。”客人说,“不过我的诉求没有那么复杂……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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