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哪干过这个,他是独生子,娇生惯养,农具都是上次开荒现学的。
宋六算重犯,也是单间,左看右看,没人教他。
完不成可是不给饭吃的,宋六为难了。
这时候,只听另一边卢栩敲着墙喊他,“哎,你是不是不会,我教你!”
宋六:“……”
士可杀不可辱,跟谁学他都不跟卢栩学!
中午派饭了,颜君齐给卢栩拎来三餐,一份儿给卢栩现吃,还有一份儿晚上还能托狱卒帮卢栩热热。
宋六交不上滕筐,没人给他送饭,他得饿着。
晚上,他还是交不上,依旧饿着。
他饿得肚子咕咕叫,卢栩那儿菜香味儿一个劲儿往他这儿飘。
他这些天吃药把最后那点儿家底也花光了,他娘连从前的衣服都当了,这会儿在外面怎么吃饭都不知道呢,谁会给他送饭?
熬到第二天,宋六饿得头昏眼花,再闻到卢栩的饭菜香,终于是受不了,主动找卢栩低头了。
卢栩:“我教你没问题,不过等你出去,你得给狗子道歉。”
宋六嗤笑一声,“我出去?也行,等着吧。”
卢栩:“你不服?”
宋六翻过身,冲着卢栩吼:“他是你什么人,你非要可怜他,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可怜可怜别人?!你那么烂好心,怎么不给我钱?”
卢栩:“他不是我什么人,不是你让他偷学我做田螺我才认识他吗?”
宋六:“……”
有这回事么?
他仔细想想,好像真有。
宋六:“就因为这个?”
卢栩:“我教他煮田螺时候把尾巴剪一剪,他觉得我是好人,偷偷让我避着你点儿,还想帮我搭线找你别的兄弟替我向你求求情。”
宋六:“……没了?”
卢栩:“没了。”
宋六不吭声了。
卢栩正经道:“所以,你该给他道歉的,他觉得我是好人,我觉得他可怜,见他被你们打成那样,让他跟我干算了,或者我给他找个别的活儿,他说你对他有恩,不肯,我可怜他才给他点钱让他看看伤。你到底对他有什么恩?”
宋六也想知道,他对狗子有什么恩?
他印象里,狗子就是唯唯诺诺腰都不敢挺直,什么都干不好,丢他人的废物,尤其是狗子还姓宋,还敢冒充是他亲戚,要不是瘦猴得力,又一直求情,他早把狗子赶出赌坊了。
他对那废物能有什么恩?
宋六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卢栩一摊手,“看吧,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大事儿,他非说你对他有恩,不能背叛你。虽然你不怎么样,不过我敬他够讲义气,能让人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你,可能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卢栩拿了块饼扔给宋六,“吃吧。”
他们俩牢房不远,但狱卒起初怕他俩在牢里打起来,中间隔了一间,饼掉在中间的牢房,宋六蹲下使劲伸手捞才捞到。
他拍拍饼上的土,嚼着已经凉了葱花饼,闷头回想从前和狗子相处,想来想去,好像不是在揍狗子,就是在骂狗子,其他的真一点儿都想不出来。
卢栩问:“你家什么情况,怎么还不给你交赎金?”
如果交不来赎金,宋六可是还要去戍边的。
现在这局势,戍边可不是去朔州了,要到西边去,听说那边比朔州还苦寒,就宋六这模样,能不能活着走到都难说呢。
宋六饼要咽不下去了,恼羞成怒道:“要不是你,我们家会亏那么多钱,会没人赎我吗?”
卢栩莫名其妙,也恼了,“关我什么事?是我让你们倒卖粮草的?”
宋六:“要不是你和裘家混在一起,我会和裘家打起来么?”
卢栩:“你竟然有脸说!我卖我的田螺,都给你交钱了,你他妈是怎么办事的,要我所有钱还要揍我!”
宋六:“你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乡下小子敢在我地盘嘚瑟,揍的就是你!”
卢栩:“来,来,来,看谁揍谁!”
没一会儿,俩人吵骂起来了,互相扔藤条开打,狱卒听见动静跑来,把宋六牢房又往远处挪了。
得亏他们有先见之明,果然不能让这俩挨着。
第84章 挖银子
宋六等啊等,眼看要过交赎金的日子,不嘚瑟了,一天问狱卒好几次,有没有告诉他娘去找他二哥三哥。
狱卒:“告诉了,我都告诉你娘好几回了。”
老太太哭哭啼啼的,想给他塞几个铜钱让他照顾宋六,他都不忍心收。
宋六心寒了。
十天过去,别说宋二宋三,就是往州府送信,宋大也早该收到赶回来了。
二百两银子,区区二百两,没人替他掏。
宋三他们当初想收粮,他可是把大头都借给他们用的。
宋六神色沧桑地看卢栩,满眼都是心事。
卢栩手上嗖嗖编草鞋:“你看我干什么?我顶多明天就叫家里送钱先还你那十两医药费,别的没有,别说我现在没钱,我就是有钱,以咱俩的交情,也不会借你一文。”
宋六:“我不要你那十两,不过我要……”
牢门吱扭一声开了,他们俩谈话被打断,宋六往外看,看见狱卒身后,宋七空手站在大门口。
宋六失声:“老七?你回来了?!”
宋七“嗯”一声:“我回来了。”
宋六:“我爹呢?”
宋七:“也回来了。”
宋七走近了,宋六瞧见他比从前瘦了,人沉稳了,脸上多了道长疤,穿过了鼻子。
宋七道:“罚钱我替你交了,四叔四婶我先替你管着。”
宋六泪眼汪汪。
宋七看看牢房,“你缺啥,明天我给你送。”
宋六摇头,“我不缺,你去院子把我藏的银子挖出来,你拿二百两,替我给狗子二十两,剩下的,你和我爹分了。”
宋七诧异地看他。
宋六:“卢栩,我不要你那十两,我问你,你翻修铺子时候,挖到我的钱了吗?”
卢栩不想这还能关他的事,“什么钱?”
宋六:“我在赌坊院子里埋了钱,就在你麻辣烫铺子下面。”
卢栩:“……”
其实宋六藏了不止一处,靠中间的位置,都挖出来给宋三买粮用了,只剩下一处,连宋七都不知道在哪儿。他见卢栩给狗子钱,还当是狗子背叛他告诉卢栩他藏了钱,让卢栩给挖出来了,和他偷偷分赃呢。
卢栩也反应过来了,心里直骂,你可真会藏!
他没好气道:“没有!放你的心吧,不是我的钱我一分钱都不要,等我出去就带你弟弟去挖。那十两我该怎么给你就怎么给你,到时候咱们俩就算两清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卢辉来牢里看了他一趟,谭石头来过两趟,其他时候都是颜君齐天天中午来送饭,顺便和他说说家里和外面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好几批人都回来了,依旧不见裘虎一伙,连从来都乐观跳脱的谭石头都着急上火,嘴里急出好几个大泡。
卢栩出狱,他们全来接他,在大牢外面搞得像什么欢迎仪式似的,差点没惹罗慎把他重新逮回去清醒清醒。
卢栩连忙带人溜了。
人群里的谭石头显然是强打精神,还要帮卢栩庆祝:“三婶说今天铺子不开张,叫你回家吃顿好的。”
卢栩拉过他,和他勾肩搭背走在前面,“你能对我没信心,但是不能对虎哥没信心,放心,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谭石头眼眶红了红,点头。
卢栩拍拍他,“我帮你一起打听。”
谭石头点头。
他们已经打听过了,但问到的消息有限,卢栩和罗慎关系不浅,人又比他们聪明,也许能从官府打听些消息。
谭石头定定心,跟着卢栩一起往码头走,走着走着,发现方向不对,“三婶说让我们送你回家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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