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马上拍马屁:“魏将军明察……”
魏定山打断他:“你们县令呢?”
卢栩:“县令大人在集市上,不过,您带着这么多兵,就别过去了吧?来参加集市的都是些胆子小的小部落,不经吓的。”
魏定山不置可否,一拽缰绳,率领大军继续南行,“叫你们县令随我回城。”
见龙虎营和虎贲军动了,集市又紧张起来。
卢栩快马回来,跳下马语气轻松道:“魏将军凯旋路过,见咱们这儿热闹好奇来瞧瞧。”
真是魏定山?
凯旋?
魏定山赢了?
这结果几部的首领并不意外,但多少有些惆怅。
白峰部也输了。
他们三大部落,全都输了。
卢栩:“大人,魏将军似乎找你有事,我叫他们送你回去?”
颜君齐点头,“好。”
卢栩:“我跟他说我们是在换草药。”
颜君齐:“知道了。”
卢栩朝他眨眨眼,又悄悄将兵符又塞给他,“好像还算讲理。”
颜君齐失笑,“知道了。”
有龙虎营和虎贲军在,颜君齐也不担心路上会遇到危险,只叫两个官差驾车,带走了两车刚换走的草药。
他自己也爬上一辆装草药的马车,很随意地就朝龙虎营去了。
龙虎营是大岐几路大军中唯一全骑兵的队伍,用的是大岐最好的军马,即便放在蛮人中,也只有像黑川部那样特殊的少数几个部落能与他们的战马匹敌。
而现在,他们整个队伍因为颜君齐的到来,被两辆马车压着速度,磨磨唧唧往前走。
偏偏这位年轻的县令还十分没眼力见,一个七品,和他们将军并肩同行,一点儿拖了队伍速度的自觉都没有。
魏定山打第一天骑马就没走这么慢过,他让人给颜君齐牵匹马。
颜君齐:“不必麻烦,我不擅骑马。”
魏定山:“……”
这就是义父信中说的,千挑万选出来适合西北的县令?
年轻倒是如信中所说。
他看着颜君齐略显单薄的身形,还有他身上那典型的文官气场,忍不住就想起他搭档过的历任文官。
颜君齐,看起来比贺承业还文弱。
他很怀疑颜君齐能在西北健康的活着吗?
他能坚持多久呢?
半年,还是一年?
或者像前任的县令一样,在那土堆的县城里龟缩三年?
魏定山对贺承业坚持要和颜君齐商谈西北事宜,顿时就不报希望了。
年轻,文弱,对蛮人态度过于柔软,能有什么主意?
他坐在马背上,仰头望着西北广阔的蓝天,却觉得无比的孤寂。
也罢,好歹是知道换些草药的,能帮他做一些后勤事宜便可。
做不好也没事,只要别拖后腿就行。
短短的一段路途,魏定山已经做好了未来几年继续自己孤军奋战,只要颜君齐老实待在县城当个吉祥物,别给他惹麻烦就行的心理准备。
不料尚未进城,忽然听见了急促的鸣锣声。
他回过神,只见还算熟悉的小县城突然紧闭了那聊胜于无的城门。
城门上两个官差大声朝他们喊起来:“来着何人?!”
“是哪位将军?我们没收到有友军要进城的命令,别靠近了,请暂且在城外驻扎!”
魏定山:“……”
龙虎营、虎贲军:“……”
他们纵横西北二十年,头一次被人阻拦在城外,不由生出种新鲜、微妙的荒谬感来。
两个小官差,竟然敢举起弓箭对着他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这破城,还是他们帮忙修的呢!
颜君齐:“将军莫怪,他们不过是依律行事,稍等,我去叫他们开城门。”
说罢,他就催官差赶车继续前进。
留下恍恍惚惚的将领们慢慢从脑海某个犄角旮旯翻出来早被他们遗忘一二十年的大岐律法——
没提前通报,军队不得擅闯城门。
即便是战时紧急情况,军队也只能在城外暂时驻扎。
“……”
习惯了西北全是他们营地,这事,早忘了!
官差看清马车上是颜君齐,马上喊下方的官差打开了城门。
卢舟听见锣声,也正从县衙匆匆往城门跑,背上还挎着他的弓。
考虑到这小县城的容量,魏定山叫部队原地扎营,他只带了一队亲兵和几个将领进城。
一入城,就看到了卢舟背上背的那张弓。
他停下来,从马上俯瞰卢舟。
卢舟被看得莫名,仰头友善地朝他笑了笑。
魏定山下意识握紧了缰绳,“你叫什么名字?”
卢舟答道:“卢舟。”
魏定山:“卢舟。”他回忆着信中提到过的名字,“哦,你就是殿下的伴读?”
卢舟点头,友善地问:“您就是魏将军吗?我听阿濯说起过您。”
魏定山点点头,不由又看向他背上的弓。
卢舟莫名,见他视线越过他眼睛,明白过来,将弓取下来,捧给魏定山看。
魏定山没接,朝他摇摇头,问道:“用过吗?”
卢舟点头。
魏定山看看卢舟背上的箭囊中乱七八糟的箭矢,“这是把好弓,配那些箭浪费了。”
他解下了自己的箭袋扔给卢舟:“好好用。”
卢舟下意识接住,人还有点儿懵。
送他了?
一整袋通体精铁铸造的箭矢,都送他了?!
不止卢舟懵了,魏定山的亲兵们都有点儿懵。
魏定山的箭和他的佩剑一样,全是大岐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每一支都价值不菲,每次射出去,都要费劲找回来,平时魏定山还会亲自保养,就这样送出去了?
卢舟不知这袋箭的价值,但轻轻摸了摸冷寒的箭尖,已经忍不住露出爱不释手的笑容来。
“谢谢将军!”
魏定山罕见的笑了笑,“好好用。”
作者有话要说:
范大将军:想不到吧~靠谱不留名
卢栩:想不到吧,没吵起来,聊天就要抢占先机,占领高点,论经典名句“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的活学活用,还有~律法没白背!
第308章 争辩
因为城门口的意外,魏定山再看这座小城时就更仔细了些,马上他察觉出许多不一样来。
街道比从前更整洁干净了。
房屋似乎也比上次来时整齐了。
而最大的不同,在人身上。
天还冷,街上人不多,但每个人精气神儿都不错。
那种自然而然的笑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
在晒衣服的老人见孩子跑到他们马前了,忙过去将孩子拉到一边儿,朝他们歉意地一笑。
但她快却不急的步子,仿佛知道他们不会责备她和孩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见官、见兵的害怕。
倒像是在和熟人打招呼似的。
小孩瞧见他们也不怕,含着手指头眨着眼睛好奇地仰头望着他们。
见马上的大人们看他,还甜甜的朝他们笑起来。
看到孩童那天真可爱,如春花般烂漫的笑容,马上的士兵们全愣了,刹那间,他们都要忘了此刻置身在并不安稳,而且随时都可能再浴战火的西北。
经过了那家人,士兵们还是不由自主朝后望。
看着那个小孩穿过街,追上了另外两个小孩,被稍大的孩子牵着手,三人手牵手一起跑远,他们莫名生出想落泪的感觉。
他们想起多年未归的家乡,想起家乡的孩子,想起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
等到了县衙门口,瞧见一群丁点大的小孩或蹲或坐或站在墙边,仰着头咿咿呀呀认字,他们已经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更离谱的是,那群坐在一旁编篮子、缝衣服的老人,竟然还能教那群小孩什么字怎么念。
有人忍不住低声问参军:“他们念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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