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谄媚得不行,几乎想改口叫老板娘,却被维恩一个冷冷的眼神打了回去。
随着他与贝拉维拉越来越熟识,坎森公爵对他的信赖也越来越深,甚至好像将他作为未来的女婿看待,然而维恩清楚地知道,他们所旁敲侧击,所汲汲追求的不过是安塞尔手上的那三条货源的联络方式。
他将计就计,反而从贝拉维拉那里套了不少话。
某一天,他们像往常那样回到冬星,却发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金发的贵妇正读着杂志。科林低着脑袋畏畏缩缩地侍立在一旁。
“……夫人!”维恩快走几步,和贝拉维拉拉开距离。
艾姆霍兹夫人缓缓起身,高挑的身材配上高跟鞋显得气势非凡,她拿起手边的黑色长柄伞,缓缓开口:“我和安一起来的,他有事就先回去了,我等了你一个小时。”
维恩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颓然地低下头:“夫人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夫人瞥了一眼维恩身后的少女一眼,维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来。
只听得夫人轻轻哼了一声:“现在没有了。”她走到维恩身边,用伞尖敲了一下维恩的膝盖,不疼,却让维恩羞愧地站不直。
“工程正在招标,安脚不沾地地忙,你倒好,你在情场做唐璜!”
维恩悚然一惊,脸涨得通红,好像要滴出血一般。
夫人浅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有什么想说,只可惜维恩垂着脑袋,并没有看见。
夫人叹了一口气,戴上帽子,撑着伞出了门。维恩一下松了一口气,扯了扯领子,回头对贝拉维拉露出礼貌的笑容:“我先失陪一下,去换下手套。”
之前在大火之中烧伤的手掌还没有完全恢复,为了不留下明显的痕迹,平日里都会戴上无指的黑色丝绸手套一路到手肘挡太阳。
贝拉维拉似乎心情大好,抿着嘴笑着点头。
等维恩从休息室再次出来时,贝拉维拉已经不在店里了。
科林笑得一脸促狭,走了过来。
维恩看见他,语气有些低沉,“你和夫人说什么了吗?”
科林好像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我就实话实说啊,我以为夫人是你的姨母,会为你高兴的嘛……我,我去干活了!”
“那……表哥没听到你说的话吧?”维恩追在他身后,科林举起指头信誓旦旦地发誓:“少爷一来,没多久就被人喊走了,只知道你出去了,有事不在。”
这个消息带来的安慰聊胜于无,维恩惴惴不安拿起换下的衣服准备回庄园。
刚打开门,一直等在转角处的小厮迎了上来,递给维恩一张请柬。
维恩看了他一眼,这个年轻的小厮睫毛是白色的很引人注目,等他打开的时候,小厮又跑远了。
维恩低头看向请柬的内容:
请来这里。
一排娟秀的字体。
维恩心有所感地翻过纸张,背面用狂放的笔触写着:我想要你。 “叮”地一声,随着请柬的完全展开,一枚小小的银色钥匙落到地上。
照例查了一圈宅子的门窗,维恩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安塞尔已经抱着珍珠坐在床上,白色睡袍垂感极好,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鬓角有几丝被打湿垂下来,末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维恩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神情舒展,嘴角带着笑意,松了口气,看来夫人出于维恩不知道的考虑,并没有把今天的事告诉安塞尔。
当他看到那枚小钥匙的时候,一股恶寒与痛苦猛地攥住了他,上一世各种不堪的回忆涌现,让人窒息的绝望让他从盲目的自得中醒来。
他甚至没有弯下腰,皮鞋轻轻一踢,钥匙就被踢进污水沟里,沉了下去。
他想了很久,那些为愚弄了坎森公爵和哈特格林夫人而产生的小小的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安塞尔给了他名声,地位,权力,金钱,教他学习,教他道德,想让他变得高尚,想让他脱离低级趣味,可他却还是和前世一样只会用自己的容貌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没有半点改变。
安塞尔明明已经拉着他的手,走进阳光里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污泥中去,就因为上一世污泥中有人欺负了他,他非得再跳进去,把这一世干干净净的衣服弄脏吗?
“少爷……”维恩单腿跪在床上,弯下腰,:“您今天去找我了?”
安塞尔抬起头,嘴角带着笑意:“是母亲啦,她说想看看你。我正好就陪她去了。”
维恩垂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凑了上去。 安塞尔笑容更加温柔,手掌托着维恩的后脑勺摸了摸,然后将他的头压下来,轻轻在面颊上落下一吻,用气音说道:“我也想你。”
“我有事想和您说。”维恩心一横,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匆匆地开口。
安塞尔安静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
“您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吗?其实……”
珍珠猛地打了个喷嚏,站起身甩了一下头,维恩眼尖地看见一些月白色的绒毛飞了下来。
“啊!”维恩紧张地把珍珠从安塞尔怀里抱出来,虽然安塞尔不对猫毛过敏,但这些总归是对呼吸道不太好。
珍珠一反常态地冲维恩亮了爪子,挣扎了起来,维恩完全没想到,一个不稳,绊到床单仰面摔了下去。
安塞尔扑过来,伸出手垫了他一下,搂着他一起倒在床上,珍珠从手中挣脱出来,轻巧地落在地上,又打了几个喷嚏,钻到窝里去了。
安塞尔趴在维恩的胸口,听里面惊魂未定的剧烈跳动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维恩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只觉得那张笑脸好像镀上了比雪白月光还纯净的色彩,似乎一触碰便会像春雪般消融。 安塞尔坐起来,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又心满意足地趴回维恩的胸口。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斜着躺在床尾,维恩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好想抱着只属于自己的月亮。
“其实什么?”
“其实……”维恩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他还是说谎了,他总觉得一切如果坦白的话,有什么东西就会永远离开自己。若是用做梦当借口的话,做过梦的人应该都能理解梦里不受自己控制的举动,或许会原谅他之前的种种错误。
“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维恩的声音也像梦一样,喃喃细语:“梦里有的细节很清楚,有的浑浑噩噩。”
“而当我醒来,会发现其中有很多细节,和真实的生活发生的事竟然奇妙地吻合,甚至连梦中人的爱好、住址都一模一样。您觉得我疯了吗?”
“可是你确实都说对了。”
他确实与众不同,若是别人恐怕会觉得维恩满嘴胡话,只有他会这么认真地听着,并且给出回答。只是安塞尔的声音有些低低的,带着喘息,听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但是坦白中的维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集中精神斟酌着慢慢开口:“梦里有些我恨的人,但是我醒了之后他们还没有伤害我,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继续讨厌他们……”
“嗯……”安塞尔的鼻音有些重,整个人往维恩的怀里又缩了缩,“如果你问我,我不希望你被困在梦里……梦里的事就一定是对的吗,若你有预知梦,那就让梦依附你存在,为你服务,而不是成为梦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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