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轻声说:“幻觉,可以制造一个近似傀儡的自己的复制体,将其附身在某种承载物上。”一般来说是死物,包括尸体。
这可以解释在T17据点内部,第一批进入的行动队员为什么会把枕头看作Ghost。也可以解释为什么Ghost会从阿尔文身下消失,只留一地残垣。
“……你给他的评估呢?”水谷苍介顿了顿,像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如果他是双异能,而且两种能力相辅相成……我认为他至少是S级。甚至S+。”
水谷苍介盯着阿尔文,而阿尔文毫无畏惧地凝视着他。
终于,水谷苍介解开金属铐:“谢谢你的合作,你可以回家了。”他转身离开这间冰冷的研究室,阿尔文从台上起身。清子已然半身出了门,阿尔文在心里喊:等等。
果然,清子回过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并不是他以为的没有个人意识的封闭体,你有自己的人格。为什么这么做?
清子眨了眨眼,依旧是一副茫然、疑惑、空洞的表情。
可冷冽的女声再次穿透了阿尔文的脑海,她成熟得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如问问你自己……
清子看着阿尔文:为什么骗他?
——Ghost的第二异能确实属精神系不假,但并非简单的“幻觉”。
他的能力是投影,可以在领域范围内制造出极其逼真的虚拟成像。
能力对象是所有成像系统,包括镜子、摄影机……以及人类晶状体。
两种异能的完美配合使他的行动渺无影踪,如鬼魂般无可捉摸——如果他的判断没错,这是一个超S级异能者,足以和阿尔文相媲美。
我不知道。阿尔文回过神来,看着清子。
清子笑笑,关上了门。但她留下的话语响彻在阿尔文的脑海:
走出去看看吧……
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第9章 暗锋(9)
003号基地,控制中心。
小野寺遥在储物罐里翻找许久,发现最后一颗猕猴桃味糖果早被Ghost偷走。
她怨念地瞪了对方一眼:“我想不通这件事。通讯器用的是伊甸内网,信号也是独立传输的,怎么会被秩序部切断?”
半小时前,众人在达尼埃莱的组织下复盘了关于“送别”任务的所有细节。
通讯被莫名切断后,小野寺遥多次试图重联贺逐山,却都以失败告终。他们只能通过远程飞行器确定贺逐山成功骑上了那辆事先准备好的改造摩托。
而在忒弥斯切断电力后,远程飞行器也再次遭到不明攻击——他们彻底失去了对任务进度的把控,直到贺逐山出现在“上车点”。
贺逐山则将关于“A”的一切简略转述。
机械师皱眉:“他没死吗?那可是生锈钢筋啊,内脏部位的密集创口,再考虑到感染和二次伤害的可能性……就算是义体人,也撑不过三分钟。”
“所以这应证了Ghost的想法。”达尼埃莱说,“那位秩序官A,Ghost认为他是一名觉醒者。否则,他的所有行为——速度、力量、判断力以及生命力,都无法得到合理解释。”
贺逐山低头对付着顽固的棒棒糖纸。
“这不可能,”小野寺遥说,“达文公司恨透了我们,怎么会养一个觉醒者高层?他们不害怕对方叛变吗?”
“你说到点子上了,”机械师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他是觉醒者,他为什么要替公司卖命?他是被专门培养用于对付我们的吗?他对‘觉醒’了解多少……他的能力又是什么?”
“我会把这个问题反馈给阿尔弗雷德,”达尼埃莱说,“关于A的资料太少了。从没有人在A手中逃出……你是第一个,恭喜。”
“我该觉得荣幸吗?”贺逐山耸肩。
“说到这个,”小野寺遥插嘴,“我们在‘圣诞’留下的芯片里发现了一些关于‘飓风’的资料。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
芯片中储存着一些视频。前几段看起来像“圣诞”的自娱自乐,他一边工作,一边对着镜头念叨。
“最近找我修复义体的人突然变多了,”圣诞皱着眉说,“他们支付不起达文公司的费用,就来找我悄悄地更换一些次品零件——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不过绝大多数时候执行警/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落魄的时候呢?”
画面闪烁,紧接着的下一段视频中,圣诞调正了摄像头。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多了很多遭遇‘义体抢劫’的受害者。你知道的,那些人自称‘机械猎人’,在半夜抢夺路人的义体并拿去黑市卖钱……但这种事往往发生在小布鲁克林区,而不是古京街。”
“古京街的有钱人可不少,他们的义体坚固耐用,甚至自装定位系统和报警系统,的确,售价也更高——但谁会冒这个险呢?”
又过了几段视频,绝大多数是圣诞在记录自己关于‘义体抢劫’事件的调查和推测。但紧接着……
“他终于露出了马脚,”圣诞一边给自己穿戴外骨骼与指部机关枪,一边数着子弹:“一些人告诉了我他的出没习惯。我必须管一管——不然他迟早会招来执行警/察,连带着给我惹一屁股麻烦。”
圣诞冲着镜头咧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很羡慕年轻人,我老了,却不想把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都换成义体——那我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希望这些快生锈的武器还能陪我再做最后一回英雄。”
“最后一个,”小野寺遥将最后一段资料拖入屏幕,“也最重要。”
夜晚的古京街灯火璀璨,但未必没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狭窄/逼仄的小巷中,不时传来被捂住的尖叫声,和利器切割金属的声音。镜头剧烈摇晃,圣诞似乎躲在墙边不断接近。很快,他伸出脑袋,看见了一切:
一个瘦高的男人蹲在地上,用脚踩压着一个女孩的头。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发尾挑染着紫色和绿色,深黑色外套下裹着一条银闪闪的亮片裙。她的左腿蹬着长筒皮靴,右腿却是一条曲线漂亮的浅金色义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水波一般粼粼。
男人一手捂着她的嘴,示意她安静,一手切割着她的右腿——是的,男人的那只手是义体,一把雪亮的窄长的钢刀连接着手肘,就像一只残忍的螳螂。
他就是那位“机械猎人”。
圣诞冲了出去,毫不犹豫地向男人开炮。炮弹带着一串绚烂的花火飞去,然而瞬间,男人横起手臂,那把锋利的长刀“唰”一声变作钢盾,将炮弹全部挡下。
“……别多管闲事啊,老头。”男人声音沙哑,“还是说,你想把你的二手火炮全送给我?”
“噌”的一声响,钢盾消失。它化作一只闪着寒光的伸缩型三足利爪,“噗”一声弹射而出,刺入女孩胸脯。鲜血爆出一米多高,染红了男人半张脸:“这可不能怪我……”
他看着女孩瞪大的双眼渐渐僵硬:“是你害死她的。”
视频戛然而止,不出意外,在这之后不久,圣诞就被飓风杀害。
“你认为呢?”达尼埃莱说。
“这得问机械师。”贺逐山皱眉。
“他确实也来问我了,”机械师点头,“但我必须得说……这是不可能的。那把钢刀的体积有限,所能携带的金属材料也有限。就像我给你做的那件一样,它确实可以瞬时更换形态,并具备极好的硬度和韧性。但前后形态差异之大,功能之复杂……我做不到,达文公司也做不到。”
“但这就是发生了。我们都看见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圣诞一定要留下这份资料线索……”贺逐山说,“超出科技范畴的东西,有且只有一种解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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