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啊,猪蹄少,黎家不卖这些,全进了他的肚子。
不做卤鸡早上能方便些,卤鸡要杀鸡去毛收拾麻烦了些,骨头拿回来,爹拿着斧头就在院子里,三两下小排骨一节节剁好了,大骨头也收拾的利索,一个约莫有四两左右。
黎大没让朱老板剁,费什么功夫,他回来收拾。
一早上,猪头还有朱老板的两个猪蹄先卤大灶锅,这两份骨头卤在灶屋两个锅……
晌午开了铺子,铺子外排起了队。
“今个不买卤鸡了。”黎周周刚开口。
队伍先有人急了,“我今个是来买卤鸡的,不买卤鸡了咋办?我家的吃不惯下水,就爱卤鸡这味道。”
“我家主人特意让我来跑腿买卤鸡,这、这不买了,我咋办。”
有人又说:“一听你们俩就知道昨个没来,昨个黎老板说了,晌午这顿卤鸡换卤排骨,提早说了。”
两人昨个确实没来,仆人跑腿的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买。自己来买的一听这话不急了,反倒来了兴致,“卤排骨咋样?味好不好?”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价比卤鸡便宜,今个就来买排骨的。”
还便宜了?!
买卤鸡的不差钱,可省了也好,倒是没怀疑说价贱的不如价贵的好吃,这就没道理了,黎记卤煮卤啥都好吃,哪怕不爱排骨了,回头不买就成了,先试试口味,再说拿回去卤汁配个面条都香。
卤排骨是热腾腾的一大锅出锅了。
黎大负责发牌子,盯着放钱的——这个倒不用盯仔细,来买的食客还没见过少给的。
黎周周是打,“小块排骨一勺七文,大骨头一个九文,现在买卤排骨送花生米。”
那大骨头黎大拆的都尽量均称,一个大骨头快半斤左右,肉还多,上肉嘟噜的肥肉,骨头里缝隙塞的瘦肉,各个油亮冒着香味,看着诱人。
没买到卤鸡的当即就忘了卤鸡,转身投入排骨怀抱。
“我一勺小的,一个大的。”
黎周周接了碗给打好,用小勺子搂了四勺花生米放一旁。
“花生米也是卤的。”
食客付了钱,先捏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尝到了滋味,不由说了声好味道,这才将食盒盖子盖好,回家吃饭了。
跑腿的仆人最后还是拿了卤鸡的钱,咬了牙买了一勺小的排骨一个大的,一路的忐忑不安,就怕回去被家里主人说,可要是空着手回去也不好,主人爱吃黎记卤煮的味,没了卤鸡有别的充个数,实在不成,他跪了先骂自己应该成的吧?
回去正巧开饭,主人等着吃卤鸡,见仆人脸色不对劲,“怎么没买到?”
“不会,买到了,我今个跑的快去的早排前头。”仆人挤了笑。
主人觉得不对劲,“你话都说出来,别让我挤着问。”
仆人把食盒递过去,说了黎老板卤鸡不卖了,换卤排骨了。主人想黎记出了个新鲜花样,什么卤排骨,一打开盒子,香味飘了出来,心里没啥不痛快,就几十文钱的事。
“成了,赶紧摆上。”
仆人便知道主人这是不追究了,一颗心放了下来,颠颠拎着食盒去灶屋,交给厨娘收拾好了上桌。
等主人家吃到了排骨,夹了一筷子,这滋味,好啊,比鸡肉有吃头,肉炖的烂却不柴,汁水饱满,味好。
“明个继续去,这小排骨要两勺,我吃着好。”
之后几天回头客多了,都说排骨比卤鸡好吃,当然也有馋卤鸡的。黎周周便说对不住,人手少忙活不过来,以后卤鸡再看上不上。
黎记卤煮有了限量两勺下水的规矩后,如今又多了新品上架,和经典卤鸡下架,要吃你得等,本来是吃腻味卤鸡的食客,一听还不知道啥时候再上,难免开始怀念。
这就是失去了才知道想着。
不过排骨卖的好也是能想来的,比卤鸡价钱便宜,又不是下水,有人不吃下水觉得不干净,排骨好歹也是猪身上的骨头,不算内脏不干净系列。
嫌肉少肉瘦的吃大骨头龙骨,一个骨头又大,上头肥的瘦的都有。嫌一个大骨头吃不开,一家人都想尝尝咂摸个味,那小骨头好啊,一勺子七文钱都能吃到嘴里。
总之是各有各的滋味,还便宜,好卖。
黎家铺子的生意好,十一月加了排骨,比卤鸡能一天多赚个十五文二十文的样子,到了月底算账,刨去本,这个月花的省,相公没买书,竟然能落下快十两银子了。
家里是从五月开始卖下水,最初就一桶下水试试卖,到后来两桶,再后来添了卤鸡、卤猪头,还有一些素菜,到如今换了排骨,几个月加起来。
黎周周在家里摊开了记账本,相公在旁边拿着存钱的匣子。
“三两半贯,加上四两六百八十文,加上五两七百文,加上八两半,九月的八两九百六十文,加上九两,加上这个月的十两。”
十一月没买粮食,菜有爹从村里拉回来的,还有院子里自己种的,鸡开始下单,够自家吃,想吃荤腥了,黎周周杀鸡不手软,因此十一月的开销就是四十文的盐、十五文的醋。
每次去张嫂家买醋,虽然价没变,但张嫂给打的多,够吃一个月。
夜香钱黎周周之前结了半年的,十一月没这个花销,给相公零花钱,相公也说不用给那么多,还把攒的私房钱小钱包给他听响动,相公攒了半两银子了。
于是顾兆的零花钱,从一天十文,到现在一天五文,加上墨锭纸张毛笔花,统共半两银子。算上醋和盐,这个月黎家支出五百五十五文。
可不是落的多。
“……五十两,三百六十文。”黎周周慢慢算出来了。
从五月到十一月底,铺子去了本,还包了一个月的花销,如今攒了这么多了!
这个月都是铜钱,顾兆和爹在旁用麻绳串了起来,等明日拿到钱庄换成了银子,这样好存。
黎周周手里留了十两做下个月买肉、糖、酒之类的本,差不多六七两其实就够了,剩下的全放在爹那儿。
夜里黎大移开了床,原本藏钱的地儿是让他越挖越深,原本是布包裹着,现在换成了坛子,一打开,还有之前来府县带来的银子,租房那时候花了大头,还给周周留了三十两。
如今七十多两,加上现在的四十两,坛子里头全是碎银子,沉甸甸的。
用不了多久,这小坛子得换大坛子了。黎大存了钱,将床移到原位上,躺在上头睡都舒坦了,以后兆儿要是在哪个地方当官定上了,就拿这些钱买个大院子一家住。
黎大对哥婿能不能考上没啥怀疑的,三年没考上,那就六年,六年不成,十年,反正如今有了买卖也不怕费银子,总是能考上,考上了后,他问小郑了,说一个举人就能当官,选个地方官就和现在府尊一样。
一府的县令,这是如今的黎大想的,睡着都是美滋滋的。
石榴巷子黎家过的乐呵干劲满满,香油巷子的黎正仁家就不和美了,大小吵架闹嘴不提了,前段时间因为黎正仁把工钱交给了他老娘管,后来冯萍萍闹着回娘家了几日。
黎正仁自然是拿了东西去接,人接是接回来了,可窝窝囊囊低三下四的不说,大舅哥还指着他鼻子骂,话里话外音,要不是冯家,就你一个乡下来的小子能落在府县?
当时黎正仁脸色就变了,还是冯萍萍圆了话给了台阶。
冯萍萍与黎正仁当了十多年的夫妻,睡一张床上的,自然是知道黎正仁的敏感点是什么,不能提乡下人,不能说登不上台面,提起来就要生气,还会往心里记。
相公不是大度的人。
冯萍萍知道,回去好声哄了黎正仁,当家的管家权也让了一步。黎正仁每月二两银子,半两银子存着给儿子来年束脩,冯萍萍得八百文,娘拿七百文,娘管家中吃喝开销,冯萍萍就管儿子女儿,一小家的开销。
黎老太过日子省,自此后除了黎耀祖和她儿的吃食习惯不变动,蛋肉都有供着,其他人的吃食便大打折扣,锅里是粗粮掺着细粮吃,菜也是买的干巴不新鲜的便宜菜,这样一个月下来还能攒个三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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