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百八十斤。
顾兆也出来了,去了灶屋,门敞开着,听爹和几位聊。爹是真开心,脸上笑就没停过,不过也是,他现在都晋升了,兆儿!
院子声响亮,黎大是真高兴,哈哈哈笑个没停。
黎周周在灶屋跟相公小声说:“我从来都没见过爹这么开心。”
“粮食多爹当然开心。”顾兆说。
黎周周抿着嘴笑的开心,“也不全是。”却没说明白。
黎家招了个读书郎当赘婿,虽然顾兆琢磨出了炉子,在村里名声能略微好一些些,但那都是在妇道人家口里,男人们还是瞧不上顾兆,嫌顾兆干屋里人干的活,不像个爷们,给男人拖后腿了。
还说顾兆没力气,下不了田。
这些风言风语,黎大都知道,人不明说,偶尔玩笑说两句,你家那赘婿一天割了半亩没?这你以后老了干不动了咋使?
黎大不可能听见不合心意的就打过去,那成什么样了?还在村里过日子不?
可如今不同了,他脸上有光,顾兆给他、给黎家涨脸了。
他家没白花十八两,他家周周才不是没人要只能挑瘦弱的。
“肥啊,不是都说了嘛,我哥婿兆儿看书琢磨出来的肥料,好使吧?当初我给田里上肥,村里家家户户都可看着呢,你们问我说了,没藏着掖着……”黎大高兴震天的声。
屋里被cue到的兆儿:……
脸上也露出了笑。
爹还挺可爱的。中年男人的高光时刻,面子有了。
外头几人,连着村长这会都拉下脸好声好气的求问黎大说详细些,还有人自认说当初不对,真是看走眼了,夸了又夸黎大顾兆,连着黎周周都夸——会挑哥婿,眼光好使。
“人读书人的脑子就是比咱灵、好使!”
黎大受了夸,心里压着的气也没了,通体舒畅的说了一通‘肥料经’。
“这就成啦?这么简单?也不费啥钱?”
黎大:“费啥钱?尿你家没有?猪屎鸡粪你家没有?今年地里收的麦子秆可千万别烧了,等来年做肥料——”
话还没说完,有人一脸肉疼拍大腿,“糟了我家婆娘最近烧饭只逮着麦子杆使,诶呦我赶紧回去一趟——”
“干啥呀,这会都过了饭点,不急一时半会。”黎大还没说完,哪能让人走,叫了回来继续说。
村长本来登记完黎大家,还要去别家,愣生生没走成。
因为黎大说完,顾兆出来了。村长几人这会看顾兆,那就是看文曲星下凡——对庄稼汉来说,能提高地里收成,可比只会写看不懂文章的读书人要强不知道多少。
顾兆叫了叔叔伯伯,然后又是一记惊雷。
“如今稻子种上了,冬日里琢磨肥料时,最先想了一种适合水田上的肥,不过这个要花钱的,当时家里紧,先紧着麦子来。”
这话一出,几人同时震住了,还是村长先反应过来,让顾兆坐着慢慢说,怎么弄、花钱是花哪里,收成能不能和麦子一样也翻一翻。
黎周周上了茶水,让叔叔伯伯坐着慢慢说。
他就说,上次遇到了石粉,相公问了地址后一直没去买,原来在这儿啊,要是村里一起买,那可不便宜许多了?
顾兆三两句说了,“这种法子我是书上琢磨出来的,还没试过,就跟我家的麦子一样,当初也没想着有这么个收成,也是爹和周周不怕费力,信任我才做成的。”
“我也没法保证收成能翻一翻。”
“钱是买石粉的钱,我打听到了,一袋半石二百三十文,要是买的多了指定会更便宜。这个不急,买回来还要在加工——就是在做一做。”
顾兆站起来,给村长行了书生礼,拱手作揖。村长脸上也是有面,被读书人这样尊重礼代,语气更好了,让顾兆有啥话直说。
“我家今年第一个上肥,当时也不敢保证说指定会收成好,先自家试试。如今好了,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旱田的肥如何上、如何做,原原本本的教大伙,不藏私。”
“爹和周周都是西坪村人,我如今上了门,也是黎家一份子,也是咱们村里一员。这么多年来,爹和周周总有困难时候,多谢村里人搭把手说句好话,不能我一家田肥了,收成好,应当大家伙一起。”
顾兆说的村长老泪纵横连连说好孩子,黎大你家哥婿好啊。
“王大伯夸赞了。咱们再说水田的肥,因为也是第一茬还没弄,我们摸不清状况、产量,会不会好使,对着稻子有没有害,这都不知道,所以还要王大伯跟村里人说清楚,有今年想一起上肥的,上我们家来,怎么买料、怎么做肥,我教。”
“咱们统一着来。”
村长连连拍手说好,就是其他几位听完都心里愧疚,当初心里瞧不起顾书郎,背地里还说了,如今真是没有脸了。
人家还想着村里呢,带着大伙一起。
有些人家田里多收成一斗,都舍不得说怎么种。
等黎周周送几位叔伯出去,天已经麻黑,错了晚饭时间,不过黎大舒坦,比吃了仙丹还要舒坦,半点都不饿,笑呵呵的说不急,慢慢做。
黎周周也高兴,麻利去熬杂粮稀饭了。
顾兆在堂屋跟爹说:“爹,您不会嫌我今个抢话多嘴吧?水田肥料那事,没先告诉您……”
“你这小子,机灵,脑子好使。”黎大说的话是语气亲昵,真当亲儿子了,还拍了拍顾兆肩膀,说:“田就在那儿摆着,咱家收成也藏不住,我也没想藏肥料,不然明年咱家地里庄稼就要遭殃了。”
“日防夜防的,难不成还要住在庄稼地看着不成?”
村里眼红收成的,你不说藏着,那指定要坏了你家地。
“水田肥料这事,你跟村长说了,这事大,又是花钱买料,又是新一茬,咱自家地种坏了些没事,咱咬咬牙少吃一口能扛过来,别人家的不成。”黎大摇头说。
顾兆应是:“爹说得对。当初上旱田的肥,那是粪水、草木灰,没啥新奇的,如今要石粉,家里田咱们能说,要是村里其他人瞧见咱家麦子收成好,偷摸着学也做水田肥,那坏了地,可真要骂咱家了。”
“不如干脆由村长出面,话说清楚,想做的就来,怕危险的再等等,等到今年收成好坏,明年再说。”
还有一点,顾兆在村长跟前说这话,也是想给黎家在村里落‘权威’,村长心动是指定要做肥的,哪怕家里水田不敢都上,也要拿几亩试试。村长出面,信黎家、听黎家的,对着黎家好脾气,慢慢的,黎家在村里就有说话分量,有地位了。
之前黎家因为就一个哥儿,虽然黎大有本事,可终归到底是被村里人瞧不上,没有说话的分量,边缘存在,背后妇人都能编排说嘴。像是张家的田氏那样。
在现代,同一小区家家户户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无所谓,可在村里这个人情世故极深的地方,有说话分量、有地位,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顾兆不当圣父,不能白尽心尽力给村里人说肥料,手把手教,图啥?就单看王阿叔,在王家不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公婆,往死里干攒钱,可落到什么好了吗?
公婆瞧不上,男人拳打脚踢,村里人说可怜、人好。命苦。
有啥用?
得自己立起来。
顾兆要让黎家,黎大家立起来。
第28章 村中闲话28
“啥?黎大家九亩田就收了三十六石?”
“黎大家九亩田收了三十六石!!!”
村长几位前脚踏出黎大家的院门,还没各自回到家中,后脚‘黎大家九亩田收成三十六石’就传遍了全村。这时天已经麻黑,前段时间抢收累人,最近村里家家户户都吃晚饭。
补一补。
现在烧火的、做饭的、打孩子的都没心情了,个顶个的惊讶,上面那两句话,村里每家都能响几遍。
“可不是嘛,我听老张说的。”
“不是骗人的吧?咋种的就能三十六石,不会是十八亩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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