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黎夏心里懊恼,自后打起了精神,他看人家府里丫鬟,不等郑夫人吩咐便端茶倒水递茶送果子的……
郑家堂屋敞快,点着炉火取暖。
唐柔四个多月有些显怀,穿着袄裙面色红润,气色十分好。三家见了面寒暄一二,坐下来聊,莹娘带着福宝、大白弟弟去偏厅去玩了,黎周周让黎夏跟着看一些福宝。
大白如今一岁多,能走能说话,被家里一个脸生的婆子抱着过去玩。
在郑家偏厅,就几步的距离,大人们在正厅一眼能瞧见,因此都放心,再者三家的下人凑起来比孩子还多。
郑家、严家这次也买了人,郑家三人,一个婆子一个丫鬟一个小厮,说是婆子才不过二十五六,和黎夏年纪差不多,丫鬟小厮也小,十二三岁。严家就买了一人,便是抱大白的婆子。
“都是可怜,现在俩小的买回来也没用着,都是先教规矩。”唐柔说。
黎周周:“一样。”
便不提这个话了,说起喜庆的事,唐柔说自己这胎闹腾,不安分,“前头两个月时,什么都吃不下,折腾的,一吃东西便想吐。”
黎周周怀福宝是好,吃什么都香也不累人,还嗜睡。
“我看大嫂现在好多了,面色红润的。”柳树接话,“我当时怀大白也折腾,不过他折腾他的,我吃我的。”
柳树才不惯着,那时候怀了孕可劲的吃。
“我都吃胖了一圈,后来还是来京里一路上瘦下来的。”
“瘦了些好,太胖的话孩子大不好生。”黎周周跟小树说:“你要是有下次了,可不能像怀大白那时候了。”
柳树知道周周哥是说好话,当即保证,“我不贪吃了。”不过哥儿不好生,又不像大嫂,拴个娃娃真就有娃娃了。
他没啥用。不过大过年不提这话。
“我也没敢多吃,都是补之前亏的。”唐柔抚着肚子一脸温柔,“比莹娘时调皮。”
柳树知道大嫂想要儿子,便说吉祥话,“调皮好啊,小子才淘气。”
“还不知道呢。”唐柔也觉得这一胎是个儿子,不过不急不好说。
后院的一起聊天,说吃食、孩子、买卖营生,之后要走动的亲戚。同一个正厅坐着,另一头的三个男人刚开始还聊些学问功课,说着说着,顾兆带的好头,说起了福宝。
嘚,一下子开始聊孩子,说的比学业还起劲。
“我想给莹娘请个女师父来教。”
顾兆:“学什么?可别是什么女戒。”
“不是,想什么呢,我家闺女要是和谨信家攀亲,那指定不学这个委屈了孩子,学学琴、棋这些,不济画画也成。”
顾兆欣然点头,又打趣说:“不对啊,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娃娃亲都定下来了?”
“并未定亲。”严谨信否认。
郑辉便说:“我家莹娘玉雪可爱,你看——”努了努嘴,让其他俩人瞧偏厅孩子玩的地儿。
两人一看,莹娘坐在最中间,这边给大白弟弟塞一口点心,一会又给福宝喂一口牛乳,总之是大白福宝两手抓。主要是俩小的也听莹娘阿姐的话,乖乖的。
顾兆知道,福宝是有吃有喝就能坐住,尤其是很爱喝奶。
在郑家就有趣许多,吃饭时也没上席面,而是小锅涮着锅子吃,郑辉自从进了礼部后,这一两年越发的随意起来,毕竟也是主客司的一小领导,平时在衙门办公,关起院子来,想干啥就干啥。
“在自己家,我也不跟你俩客套,吃着锅子边涮边聊,还热乎,不怕菜冷了。”郑辉说。
顾兆自然赞成,吃饭时郑辉就说:“我知道兆弟定然喜欢这个,以前读书时就自在随性,只要不在面上爱怎么来怎么来。”
“不过我看你俩,上次之后现在行事小心太多了。”
顾兆想了想,坦然承认,“确实。”主要是他知道褚家的下场很惨,二品大员褚宁远说倒就倒,他家沾了边,怕被当炮灰给突突了。
“放轻松,不是我说风凉话马后炮,就咱们三人,加起来还不够上头一盘菜炒,要顶缸背锅,咱们还不够份。”郑辉说完,给兆弟倒了杯酒,“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严谨信也看过去了。
其实两人都察觉出来了。
顾兆便没隐瞒,说:“我之前想去地方做官,当时是想自在一些,福宝能多些选择。”当时最大的念头是因为孩子的关系,“当时不急,想在京里在升升,多留四五年。”
“如今呢?”郑辉问完就跟白问一般。
顾兆笑了下,说:“年前宁西州大雪有雪灾,咱们三家亲自上阵去灾民区救灾,各种惨剧我不多说,两位哥哥都见了,我那时候就想,一己之力救灾,杯水车薪,我们三家出钱出力的,能救多少人?”
他好歹是现代穿过来的理科生,有些东西都记在脑袋里、本子里。他当了官,不想掺和上头什么派系、什么从龙之功,那不如去搞建设,要是琢磨出来水泥,搞个水泥房,是不是大雪能多抗几日,不用房屋塌了?
“我这人写文章不是顶尖,拜了个好老师,写的诗也是不入眼,倒不如去地方做点实事。”
顾兆是有了去意。郑辉和严谨信听出来了,二人沉默了会,没有多说话,只是举杯敬了顾兆一杯。
“何时走?”
顾兆心里轻松了,两位哥哥没留他,懂他,便举着杯先碰了一个,说:“不急,我想着今年殿试结束了,有批新的进士进翰林,我便递折子去吏部。”
去年秋闱,今年三四月殿试。
新一届的探花郎就成了上一届的。
两人都没想到这般快,还想着在留一两年的。顾兆看出来了,说:“我过完年后递折子,吏部管升迁调动那么多,也不是就有现成的空缺等我,立即能安排能走,快了也要到年底,在过个年收拾一番,动身起码到了明年。”
这倒是真的。
吏部管天下文官调任、任免、考核、升迁,每年每月地方上送去的折子,还有京里的折子能堆成小山,像顾兆这种从六品的小官排了队等吧,快了也要一年,慢了那就等两三年。
再慢那就没数了。
顾兆又不想给塞银子打点,不靠关系走门路,那就按照规章秩序慢慢等。
两人一想,还有一年多倒是冲散了一些愁绪。兆弟能去地方其实好,兆弟生性随意不爱拘束,又是个实打实的实在人,不爱繁文缛节和规矩,去了地方随性多好。
郑辉与严谨信不是这样的人,两人还是喜欢京里,前者是郑家的期许和厚望。后者,严谨信性格端正肃穆,推崇正统,能做纯臣,加上在京中才有了关系——他老师施明文在,起码在翰林做锦绣文章没问题,之后就是考核,极有可能进内阁,成了学士。
两人佩服顾兆,说走便走,丝毫不眷恋京中的功名利禄。
“也不用想我太高尚,我就是没规矩惯了,当我上次吓破了胆。”顾兆举杯笑笑碰了下。
三人饭桌上谈这些正事,黎周周三人便抱着孩子喂饭不怎么开口说话,只是等离开了,各自进了自家马车里,柳树才憋不住了,一下子眼眶红了。
“周周哥咋、咋就要走了。”柳树声都带着哽咽。
严谨信见小树哭了便慌乱,他不知道劝什么,便先握着小树的手说莫哭,柳树正难受,“我就哭就哭。”可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干嚎嗓子不掉泪,这次是真的难受,没声却掉了泪。
“我以前一个人在村里,你去府县念书上学,我在村里整日撵鸡逗狗跟村里那些媳妇儿斗嘴掐架,当时的我也没觉得怎么样,还挺得意高兴打赢了。”
“我有时候怕,她们说你当了官会嫌弃我,以后指定休了我。”
严谨信沉默了下,说:“以前介怀过,后来再也没有了。”他那时候也觉得娶了哥儿面上无光,不愿提及,后来认识了兆弟才羞愧。
小树在村中干活种地照顾家中老小,是他不该在意那些世俗设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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