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笑出声,顾兆听见了,故意不依不饶说:“小兆说哪里不好,黎老板怎么还笑话小兆。”
“相公——”黎周周察觉到背后力道轻了,立刻清了清嗓子陪相公玩,改口说:“小兆,重一些。”
“好黎老板。”
夫夫俩在床上正经按摩,黎周周趴着说隔壁院子进度,“睡觉屋子今个都刷好了,床和桌子也打扫擦洗过了,天气冷一些,晾个几天干了就好,隔壁两间铺子要多几天,还有桌子凳子要收拾。”
“这些都不要紧,慢慢做,别累着,人还没招到。”顾兆手上捏完了老婆背面,“老板劳驾翻身了。”
黎周周听话翻了身,翻完之后和相公脸对脸就有些不好意思,可不好意思还是没动就乖乖躺着,任由相公按按。
“今天许阿婶还来找我,说我扩铺子人手指定急,她家乡下有个远房亲戚干活很利落……”黎周周笑出了声,因为相公捏他胳膊到了肚子上有些痒。
顾兆是摸着老婆肚皮向上,一边正经脸说:“还是算了。”
“我也拒了,说不着急。”黎周周觉得要是许阿婶亲戚,和招巷子里其他人没啥区别,“而且张嫂不乐意,许阿婶走了后过来说她男人那边也有个哥儿。”
许阿婶和周氏别苗头,黎周周不想掺和,招谁都得罪,干脆都不招。
“家里铺子要是扩了,那要先去衙门登记,以后要交商税,这个咱们和爹商量过,我打听打听规矩,看看如何界定商籍,是一年得利多少按着商籍划,人手这边慢慢找。”顾兆跟周周说。
像石榴街上挑担子卖菜卖鸡,货郎卖杂货,这些人家绝对算不得商籍,都是底层小老百姓,为了生活讨一口饭吃微薄盈利。
要是划分成了商籍,那黎家铺子指定要挂别人名下——顾兆要科举,不能影响这个。
人选也有,不是黎家就是顾家。
挂靠事需要和当事人说清楚,一旦改了商籍,那第二代不能科举,第三代才成,所以铺子扩张收拾不着急。第二天,顾兆上学就找郑辉讨经验,没成想郑辉是个空有名头‘二少爷’,对什么商籍如何界定不知道。
“我听我爷爷说过,当初曾祖父是贩卖药材挑着担子走商,那时候户籍还是农籍,当时乱轰轰,对着这个界定不严,再加上我曾祖父东奔西跑,盈利多少外人咋知道,一直是农籍。”
“后来我爷爷学了医,开了药材铺子——这时候也还是农籍。”
郑辉使劲回忆,“其实怎么说,没人告发,上下打点疏通能瞒过去。”
顾兆:……
才想起来,现在社会又不像现代社会,你做生意没有营业执照那是开不了门,一抓一个准,而现在社会简单许多,拿钱拿关系上下打点疏通也能瞒下。
毕竟镇上离府县还远着,除非你家生意做大了,同行眼红去告发,不然小老百姓是不会从镇上出发去府县敲鼓告发——没那个胆子也嫌麻烦。
“后来何时改了商籍,应该是大历改了规定,商籍三代可科举,我也不清楚,反正如今我家里是商籍,生意已经选了族亲,每年给包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郑辉说。
郑爷爷是想远,他家现在是商籍,生意挂在郑爷爷名下,可要是他去世了,生意断然不可能明面上交给郑辉爹——
商籍第三代可科举,但第三代老子不能做生意。只能选族亲挂人家名下。
“今年过年我爹还催着我让我明年下场试试,这么早下场试干嘛,柔娘怀了孕,明年我家孩子还小,我不想折腾早早去。”郑辉现在当了半个父亲——孩子还没出声,已经不想离家离妻子身边太久。
顾兆猜郑家生意应该是比郑辉知道还要大,他家双亲没透出个实底给儿子,因为生意大盈利多,挂靠族亲,郑爷爷年纪大,要是万一有什么事突然去世,郑辉爹担心被族亲霸占他家生意,有这个风险。
郑辉大哥郑耀虽说是当官,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往上升困难,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因此当做官威慑不如利益银子大时候,那族亲红了眼想岔了,加上手上有契书在,明面上那确实是族亲生意,打官司也不怕,这真有可能发生。
所以郑辉爹才催儿子抓紧考,家里有钱,多试几次怕啥。
严谨信抬起头,说:“以你现在水平,若是明年下场,气运好了挂了末尾,可次年进士绝对落空。”
举人考中后,次年三月就是考进士,四月殿试。这样一年时间,还要刨去去京城来回路上折腾三个月到四个月,真正安心复习学习时间肯定没多少。
进士没考上,单是举人,虽说是比捐钱得举人身份名正言顺,可京城里安排职位,那自然是先紧着进士来,那么多举人排着队等着安排调任,照旧是砸钱或者有关系,两者都没有,那你就回原地等着调任文书吧。
一等等个五六七八年也不是没有。
严谨信见两人看他,说:“我家贫寒,必要一击即中,进士出身才不枉这么多年家中辛劳。”说罢又看起了书。
秀才和举人一个天一个地,可举人和进士相比那又是一番造化不同。
郑辉仔细一想觉得确实如严谨信所言,明年下场可以试,要是没考中就当兆弟说有个经验看个真题,若是中了那才糟糕,以他学识考进士必定落选。
所以还是安心踏踏实实多读几年书。
顾兆则是看了眼严二哥,可敲钟上课了,只能等中午吃饭时再说。等到了中午下课,三人去食堂打了饭,顾兆神色有些犹豫,反倒不好说出口。
“兆弟,你犹豫看了我几次,何事?”严谨信先开口了。
顾兆放了手里筷子,面色郑重,“我有一事本想开口,可怕二哥误会,在此立誓绝无看轻二哥一家意思。”
严谨信也停了筷子,让顾兆说说看,“我信你不是这般人。”
两人这样严肃氛围,旁边郑辉也不吃了。
“早上我说了,我家中生意要扩大,周周和爹忙不过来,如今正需要一位帮手,巷子里街坊邻居大哥知道,平日里爱说一些闲话,招人手事,周周是先避开男人,选择上是张妈那年纪,其实夫郎最为好。”
张妈那般年纪妇孺,做吃食是麻利有经验,可年纪上去了,力气不如哥儿大,加上他爹一个单身男人,思来想去,还是嫁人夫郎最好了。
“说实话,早上听二哥说家中贫寒,我心里一动,可绝不是对二哥同情,而是想咱们三兄弟能一起赴京赶考,能一起留在京中。”
顾兆口中‘留在京中’那必然不是考试期间逗留,而是当京官——这也是小小彩虹屁吹了一下,能留京城当京官,那必然是学识出众名次靠前了。
“不过一上午读书,下了课,我思来想去觉得冒然问出口冒犯了二哥,没想到二哥先看出来了。”顾兆铺垫说完了,“我家中想请二哥夫郎来帮忙。”
顾兆说‘帮忙’自然是付工钱,他怕自己直截了当说付工钱,二哥会心生不快,你我同为兄弟,结果我家夫郎给你家拉长工,这有是人不快。
郑辉虽然没开口,但心里觉得不可,要是让柔娘去帮兆弟家干活,他肯定不乐意,更别提严谨信这人,早期两人一个屋舍,他就说了一句婆婆妈妈都能觉得自己受辱。
兆弟也是,平日里那么周全人,怎么会开这个口?
郑辉做好了息事宁人,甚至想要是严谨信动手,他定然得拦着,不然就严谨信那胳膊,兆弟挨不了几拳。
严谨信对着顾兆双眼,气氛郑重严肃,之后才说:“我要先问问我家夫郎,若是他愿意来,那就可以。”
顾兆松了口气,“二哥你吓死我了。”又笑说:“我家隔壁院子租了两年,还有一间屋能睡人,要是二哥夫郎过来,咱们三兄弟便能一起上下学了。”
工钱多少顾兆没开口,一是郑辉在,二是他回去要和周周说,由周周商量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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