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厂背后靠官,出去卖货,可比商贾们自己运送强太多了。在商贾看,这买卖黎家一家做也是做,完全是把银子‘让’给他们赚的,因此对着顾夫人是敬重客气许多。
七月,椰子熟了,吉汀下的四个镇百姓纷纷爬树摘椰子,或是打椰子。厂子里收这个,两个椰子一文钱。这些本地人从小爬树练得一身本事,唰唰唰就爬上去了,因为县令交代务必注意安全,只好多余的拿根麻绳绑着自己和树——在本地人看这就是多费一层功夫。
有啥怕的,从小爬到大。
吉汀县令也是传顾大人的话,说什么‘安全作业’,这个安全作业,吉汀县令琢磨了一通,觉得顾大人真是厉害,这词好啊,意思让百姓安安全全的劳作,椰子卖的多了,才能积攒家业。
四个镇的椰子树,以前是无人问津——或者说就是镇子村子的人渴了摘一个解解渴,平日里都不稀罕的东西,更别提摘下来换钱。
因为几乎家家门口都有,且还有许多,谁家乐意买这个啊。
换现代话就是:满大街的玩意免费的东西你还敢卖我钱?信不信我抽你!
现在则是不管多少,都收,不论个头大小一概两个一文钱,但要好的、熟的。自从消息传下去后,村镇的百姓是天天夜夜的守在自家门口前的椰子树下头,小孩子在底下蹦蹦跳跳的掰着指头数。
一个、两个、三个……数到十就不会了。
又去数旁边的树。
以前这椰子树是不咋管的,如今就怕有人偷,还有没划分没人家的地段,有的为了椰子树大打出手的也有。
人穷一沾上钱就会起争执。
县令上报给顾大人,就听顾大人说:“看着些别出人命,让村长调解一下,这些村里的杂事,清官难断,今年是第一年收椰子,百姓也是穷久了,以后慢慢富裕起来就好。”
这都是穷病才有的争执,有了钱就好。
至于说官府下令这事——面上看似不打了,不过是记恨上,私底下偷摸干些鸡零狗碎的事,顾兆又不是没待过村里,有时候背后阴人才是防不胜防。
打完了面上撕了,那两家就不搭理一段时间,总比来阴的强。
“你要是不放心了,带人马多巡查几圈,威慑一下。”顾兆说。
吉汀县令一听当即就带人去巡街了,之后果然太平了一段时间,还给断了几场官司,只是就像顾大人所说,他听完这个人说辞觉得可怜那家不对,可一听那家说的,这家就是胡搅蛮缠强说歪理。
最后只能各打五板子了事了。
心安厂和如一厂的加工热火朝天的干着。男女哥儿都招,男工负责劈砍椰子、运送、烧火这些,女工哥儿则复杂取椰肉,装罐这些活计。
所有工种都是一个工钱,一天八文钱。
男工要力气大的,女工哥儿要年轻的手巧的,附近的村镇百姓是都急了,送自家哥儿、媳妇儿、夫郎去干活,人家不收老人。那些能进工厂干活的,原先在家里地位低,没什么话语权的媳妇儿女孩哥儿,顿时成了家里的香饽饽了。
一天可是八文钱啊!!!
就是那刻薄的婆母,如今都能见了媳妇露出几分笑,晚上见人收工回来,还给碗里放了些荤腥——别劳累坏了那就挣不了钱了。
七月中,第一批货出了。
而吉汀到昭州的路早都修好了,可以运送出货了。这次的货,卖到哪?
“去中原!”黎周周说。
顾兆笑了下,“这都快四个月了,路应该也修的差不多了。”
中原好,打响昭州第一炮。
第116章 建设昭州16
货扎起来了,一共七车东西,其中椰皂占大头,四车的椰皂,椰糖一车椰蓉一车。这还是七月份出落的椰子,还有一批等八月才出。
两个工厂是没闲着。
还有一车混在这些椰子货品中,实际上是玻璃制品。这制玻璃的就是纯手工小作坊了,顾兆在这段时间一直捣鼓,将后世的‘吹玻璃’工艺跟师傅说了,造的是玻璃器皿,小碗、杯盏这些,装的盒子都是找人精心定制的。
这些动静悄悄进行,但在人家地盘上,顾兆保密,其实心里也知道吉汀县令一定是知道他在做什么。后来这县令跑到他跟前赌咒发誓来了,说绝不外传。
玻璃制作地方就是那个小偏院,家庭小作坊了。
做玻璃的师傅一共有两位,都是吉汀本地人,顾兆那时候找手艺人手巧的瓦匠、陶瓷匠,还问有没有吹糖人的——自然是没有的。
这两人自然听都没听过玻璃是何物,真是顾兆做出来,给两人讲,如何吹如何打,两人慢慢摸索出来,才有了今天出的一车器皿。
历时快三个月了。
而两位师傅的家人,顾兆齐齐打包到了昭州城,反正在他家还没站稳脚跟前,这两位师傅肯定必须要保密和忠诚。
押货的是四位镖师,另两位留下来。
镖师们对顾大人提议的‘物流’心动,不过还是看这一次的送货情况,要是昭州地界的东西能卖出去,他们做物流的才能跑的起来,不然如何赚钱?
因此去了四位。
同去送货的还有两厂跟着的掌事,几家大股东想瞧瞧热闹,派了护卫,前前后后大约十五个人,皆是身强体壮的男丁,黎周周带着苏石毅孟见云也去了。
这是黎周周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办事。
当时做这个决定前,黎周周有些犹豫,“相公你就不怕我——”
“我跟他们说了,要是遇到歹人了,货丢了就丢了,定要护着你。”顾兆说。
黎周周听了先笑,顾兆问了句笑什么,而后才反应过来周周第一次时想说什么,说了句笨蛋,“我要是不信你,谁信你?我一个人单独去各个府县忙活,你也信我不会在外乱来。”
“男人能在外做事业,哥儿也可以。”顾兆是支持他家周周的。
什么规矩大防,在他这儿通通丢一边去。以前在京里时,顾兆不得不顺从社会规矩,他家周周只能止步困在后院,做一些后宅的事情,如今都出来了,在昭州他也算是一把手,为什么还要束缚周周?
周周身高一米八,力气承袭了爹的大力,体能好,经常干活锻炼,就是昭州城那些酒足饭饱的大肚子商贾,周周一拳能打八个。玩笑话。打两三个是没问题的。
就像周周之前‘帮’王家的哥儿说的那般。
时下有些哥儿愿意乐意顺从,喜欢打扮,爱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夫郎,那便如意,不干预这些。可要是有些哥儿‘觉醒’了,觉得自己处处没什么比男子差的,相反还比男子做的好。
周周就是后者。顾兆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且支持的。
于是在出货去中原的决定后,黎周周脸上几分犹豫,顾兆看出来,便先提出去干吧。注意人身安全就好,家里一切都有他。
福宝知道阿爹要外出好久,舍不得阿爹,眼泪憋着要下来,黎周周差点心软说不去了,反正货都出来了,苏石毅看着也可以——
“不行。”顾兆先拒绝了,“我当日去底下五个府县忙公事,福宝也舍不得我这个爹,可我还是去了。周周,这是你的事业。”
“福宝还小,他不懂道理,只知道阿爹要走好久他见不到,当然想的紧,可不能事事顺从他的要求,我这个当爹的还在,放心吧,都有我。”顾兆保证。
在福宝眼泪汪汪下,黎周周咬一咬牙还是听了相公的话。
这两个厂是他盖起来的,从选址到建厂到挑人到出货,是他盯着的,如今东西出来要卖出去,黎周周私心其实是想看一看的。
顾兆送完老婆出门,等车队影子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宅子。
一问丫娘,福宝呢。
“小少爷在被窝里偷偷哭。”丫娘老实回话。
顾兆抬脚去后院,就看儿子光着脚跑的飞快过来,一边哭一边喊阿爹阿爹福福舍不得阿爹,后头跟着汪汪,汪汪嘴里叼着福宝的鞋子。
幸好周周走远了,不然见到福宝这样指定是不会去了。顾兆先庆幸了下,自然是不舍儿子哭的这样伤心,他把福宝抱在怀里,福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嗝,还说:“阿爹阿爹福福要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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