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跑到厨房,看见阿姐低着头站在陆刘氏面前,捂着嘴呜呜直哭。
陆刘氏手里拿着一把扫帚,顺手就往陆蓉身上抽过去,一边抽打一边骂:“贪嘴的丫头,年哥儿一块糖你都要偷,谁家养得这般品性的小娘!”
陆蓉哭着解释:“是年哥儿给我吃的……”
“他一个三岁娃儿,晓得什么,定是你哄骗他。”陆刘氏越说越气,挥着扫帚又要打:“竟还敢狡辩!”
陆蓉害怕得缩起身子,却也不敢躲,闭上眼睛准备硬挨。
“不!不不!”
随着小奶音响起,一个奶团子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陆刘氏大腿——他想抱胳膊的,个子矮,够不着。
“不打阿姐,不打。”景年急得眼泪汪汪的:“阿奶,不打。”
陆刘氏瞪了陆蓉一眼,把景年抱起来:“五郎不哭,阿奶不打五郎。”
崽崽小脑袋摇得飞快:“不打阿姐。”
陆刘氏说:“你阿姐犯了错,阿奶给你的糖,被蓉娘偷吃了。”
“不,不……”崽崽手忙脚乱地比划:“年哥儿给阿姐,甜甜。”
陆刘氏却更加笃定,是陆蓉哄骗了小五郎。
年节的时候,她散一把糖块儿出去,家里孩子都抢着要,去年过年,三郎四郎为了一块糖,差点儿打起来。
老太太当惯了大家长,自有她的偏执之处,不管景年如何解释,她都觉得是他年纪太小,受了蒙骗。
景年瘪着嘴巴,又着急又委屈。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说出来的阿奶又不信,可把小家伙儿急坏了。
他想去找阿娘,担心他一走,阿姐又挨打,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此时,院中响起陆杨氏惊慌地喊声:“五郎!五郎!!”
“阿娘!”景年立刻大声喊了一声。
陆杨氏听见声音,飞速朝厨房奔来,看见毫发无损的景年,顿时松了口气。
她冲过来,一把将崽崽搂入怀中:“阿娘怎么跟你说的,你怎地不听话!”
景年顾不得自己被训斥,拉着阿娘的手,着急地说:“阿姐不打,不打!”
“什么?”陆杨氏不明所以。
“老大家的,你来的正好!”陆刘氏气势汹汹地把陆蓉的罪行又公布了一遍。
陆杨氏一听,连忙帮女儿解释。
但她解释完,陆刘氏非但没有相信,反而用怀疑地眼神看着她们母女。
“你是患失心疯不成。”陆刘氏唾弃地看着陆杨氏:“五郎方落水,我送点糖块与他煮鸡子,让蓉娘吃了,你不责备她便罢,竟提她开脱。”
她怒道:“早知你这般心疼你闺女,苛待我孙儿,不如将五郎抱与我养。”
“娘!”陆杨氏瞬间慌了,下意识搂紧幺儿:“阿娘我没有……”
她张口想解释,舌头却在口中打绊,急得说不出利索话来。
“阿奶不要!”
蓉娘再也憋不住眼泪:“阿奶别怪阿娘,是我哄了年哥儿的糖,都是我的错,你别抱走五郎。”
景年一听要抱他走,吓得抱紧阿娘大腿,直往她怀里缩,小嘴不停嘟囔:“不不不,要阿娘。”
话说不利索的崽就是这么可怜,只知道“不不不”。
陆刘氏见他这幅模样,摇头道:“罢了,本是心疼你,倒弄我似个恶人。”
陆杨氏终于知道说两句好听话,忙不迭道:“母亲都是为五郎好,是我太小心眼……蓉……”
她还想再为女儿辩解几句,对上婆婆的眼睛,所有的话瞬间吞了下去。
她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她说如何,就是如何,若是再要多说,便是挑战她的权威。
刚才提出将五郎抱去她养,便是在敲打她,若还不识趣,就不会这么轻易松口了。
明白这一点,陆杨氏不敢言语,任由婆婆教训了几句,连带着蓉娘也挨了通骂,才放他们走。
出了厨房,院里有人,陆杨氏不敢多说,向女儿投去歉意的眼神。
陆蓉丝毫没在意自己受的委屈,她牵着年哥儿的手,心有余悸道:“幸好没把年哥儿抱走。”
景年摇着小手:“不、不,不抱。”
第282章
“你知道什么呀,不抱不抱的。”陆蓉捏捏崽崽小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景年却以为姐姐在问他,奶声回道:“不抱年哥儿。”
陆蓉忍俊不禁:“是是是,我们年哥儿最乖,抱不走的。”
陆杨氏问:“怎地让你阿奶发现吃糖了?”
那样小一块糖,含在嘴中,如何会被发现。
陆蓉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生气,她撅着嘴,愤愤道:“阿娘,是芷娘同阿奶讲的,她是告状精!”
景年一看姐姐生气,嘟着小嘴跟着骂:“坏,坏,芷娘坏。”
陆杨氏忙捂住景年嘴巴:“芷娘是阿姐,不能这么说。”
让三弟妹听见,又要生祸端。
“蓉娘你也是,不可这般讲话。”
小姑娘家家,让人抓住话柄,落一个不敬长姐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娘!”陆蓉气得直跺脚:“芷……她背后告状,不是君子所为!”
陆杨氏好笑:“你打哪儿听来的词儿?你晓得君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听大郎念叨……便记下了。”陆蓉解释了一句。
其实她也不晓得“君子”何意,有次陆景贤说他某个同窗背后告状,不是君子所为,她便记下了,活学活用。
她原本以为,阿娘会跟她同仇敌忾,结果只听她教训了。
于是不再等阿娘问她,陆蓉一股脑说出来:“我去烧火煮蛋,芷……二姐进来舀水,要将我锅中热水舀走。”
那是她烧了用来煮蛋的水,因家中没有水井,吃水只能去河边挑,每日就那么两缸水,一大家子用,紧巴巴的。
她舀水煮蛋,本就只舀了一点,刚没过鸡蛋。
若是让陆芷舀去了,她的鸡蛋还怎么煮?若是再去添水,让阿奶看见,定要骂她。
于是陆蓉便制止了陆芷,说让她等等,等她煮完鸡蛋,锅里的水再给她。
陆芷眼尖,看见了她说话时嘴里露出的糖块儿,当时没说什么,笑眯眯答应了,结果转脸便告诉了阿奶。
陆杨氏听完,不由皱眉:“你怎知是芷娘告密,没有证据,可不能平白冤枉别人。”
“阿奶跟我说的!”
陆蓉委屈地说:“阿奶问我有没有吃年哥儿的糖,我……我说没有……”
她又不傻,知道说实话肯定会挨骂,便说了假话。
当时她糖都吃完了,便是阿奶让她张嘴,也看不到什么。
“阿奶说我撒谎,还说……还说芷娘都看见了。”
陆蓉仰头,看着阿娘:“娘,阿奶总不会说假话,况且她没亲眼见我吃糖,若不是芷娘告密,她怎会晓得。”
陆杨氏沉默了,片刻后,她说:“阿芷这般不对,你们是手足同胞,当互相扶持,不可私下告密。”
陆蓉撇了撇嘴,什么手足同胞,她的手足,只有大姐,阿兄,还有小五郎。
三房的那对龙凤胎,高高在上,从来瞧他们不起,说什么手足,可笑,也就阿娘太听阿爹话,才会这般想。
陆杨氏看女儿表情,便知她未听进去。
不过侄女儿这事做得着实不够地道,陆杨氏心中多少也有些气,更别说蓉娘受了委屈,于是便不再多说,让女儿耳根清净清净。
她是闲不下来的,将景年放下,又去干活。
方才还有柴没劈完,现下继续。
“年哥儿,这回一定不能乱跑,晓得吗?”陆杨氏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边点头,一边解释:“年哥儿不跑,阿姐哭哭,年哥儿找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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