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因为他临时想到这个计划,或者担心陆芷太早知晓,露出马脚,让人看出端倪。
总而言之,他选了今日,又选了个好地方,偏偏运气不好,撞上了景年跟陆蓉。
两人真不是有意偷听,他们是去摘瓜的。
是陆景贤他们堵住了出菜园子的路,两个小孩儿担心被发现,才一直躲着没出来,结果听了个全场。
出来的时候,他家小五郎还抱着那个胡瓜呢。
“行了,你们去玩儿吧,这事不用你们管了。”陆景堂挥挥手,打发弟妹去玩。
知晓了陆景贤的打算,接下来就好办了。
陆蓉撇嘴:“我帮忙了,阿兄你用过就扔!”
景年像个小捧哏:“不不,不扔,不扔年哥儿。”
陆景堂忍俊不禁:“是是,阿兄舍不得扔年哥儿。”
他从荷包里摸出几文铜钱,原本想都给陆蓉,视线撞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崽崽,陆景堂分出两枚铜钱给了幼弟:“货郎在那边,拿去买饴糖。”
货郎走街窜巷,挑着货箱在各个村子中穿梭,像五里村这种村子,很长一段时间才来一次。
但是今日有丧,这种事虽然不太好,但不可否认,婚丧嫁娶,乃人伦大事,天然聚拢人气。
有耳目聪明的货郎,听到消息便会赶来,不管是缺东西的主人家,还是来参加婚礼或者吊唁的客人,看见货郎,多多少少会买些东西。
陆蓉得了钱,嘴不撇了。
她用手指拨弄着掌心的几枚铜钱,以前她可没这机会,村里来了货郎,她若是在外头,也只敢远远看着,看着别人家小孩儿买饴糖买头绳。
分家之后,虽然伙食改善了,但阿爹阿娘也不给他们钱,倒是阿兄,明明是去读书的,也不见阿爹阿娘额外给他零用,他手里总有钱花。
“走,年哥儿,阿姐带你去买糖。”陆蓉一挥手,捏着几枚铜板像手握巨款。
饴糖一文钱就能买指甲盖大的一块儿,他们手上的钱能买好几块儿呢。
景年一听有糖吃,倒腾着小短腿跟在阿姐身后跑。
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朝目送他的陆景堂喊:“阿兄,等我给你带甜甜!”
陆景堂笑着挥手,等弟弟妹妹的身影看不见了,陆景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扯了扯唇角,冷哼一声,扭身回了院中。
景年这是第二次到货郎这里买东西,还有一次是阿兄带他来的,给他买了几块饴糖,还给阿姐买了红色的头绳,可漂亮啦!
不过上次是阿兄掏钱,这次是他自己掏钱,感觉完全不一样。
还没有货柜高的崽崽,踮着脚尖,举着两枚铜钱,奶声道:“阿叔,要买甜甜!”
货郎也喜欢这样甜润润的崽,笑眯眯给他选了两块又大又完整的糖块儿。
独自完成一次交易,可把崽崽得意坏了,小胸脯挺得老高,手里捏着包了两块糖的小纸包,恨不得给所有人瞧一瞧。
“阿姐,我买了甜甜!”败在胆怯之下的景年,选择先向阿姐炫耀一番。
陆蓉正在看货郎推荐的几个毽子,从没有任何玩具的陆蓉对色彩艳丽的毽子十分心动。
但是这毽子卖得十分昂贵,最便宜的也要十文钱一个,陆蓉手里只有七文钱。
“我这毽子卖得真不贵。”货郎见陆蓉喜欢,立刻将目标转移,用手拽着毽子上的毛毛说:“你看,结实着呢。”
陆蓉不是很在乎结不结实,她就是喜欢。
可她钱不够。
“阿姐……”
“嗯?”陆蓉回过神,见幼弟举着两颗饴糖,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以为他是想要更多的糖。
陆蓉抠了抠掌心的钱币,笑着说:“阿姐给你买糖。”
景年连忙摇头:“阿姐,我有,我买甜甜啦!”
他踮着脚,看了看货柜上的几个毽子,轻声问:“阿姐你想要吗?”
“想啊。”陆蓉倒也直白,没跟崽崽藏着掖着。
“你买!”景年趴在货柜边上,也觉得阿姐看中的这个很好看。
陆蓉将手里的钱一摊:“钱不够,算了,咱们买糖吃吧。”
景年想了想,把他装着糖块儿的小纸包放进阿姐掌心:“够吗?”
陆蓉心头一暖,无奈摇头:“不够。”
崽崽外头想了想,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抠啊抠,又抠出几枚铜钱,抠出来一枚往陆蓉手里放一枚,足足有五枚。
陆蓉都惊住了:“年哥儿,你哪来的钱?”
“阿兄给哒!”崽崽笑嘻嘻地说:“阿姐,都给你,够吗?”
有时候陆景堂逗他玩儿,会给一两枚铜钱,景年以前没买过东西,不晓得铜钱怎么用,到处塞,荷包里塞的最多。
当然够了!
“真的给我?”陆蓉说:“这些可以买五个糖。”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五个真的很多了。
景年咽了口口水,挥了挥小纸包:“年哥儿有,圆圆给阿姐,买毛毛!”
陆蓉感动地抱了抱幼弟,拿了三文钱,剩下的都给景年装了回去。
成功买下毽子,陆蓉高兴坏了,拿着她的第一个玩具舍不得踢,要一直捏在手上。
景年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这个毛毛也就是好看嘛,没有什么用的,不过阿姐喜欢就行了。
还是糖好,甜!
景年含着一块糖,要把另一块给阿兄。
第314章
景年一颗糖攥了一路,走到大门口,三郎不知从哪窜出来,蹦到他们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手里的一把炒黄豆。
村里待客无非就那几样东西,黄豆、花生之类的,都是自家地里的产出,平时舍不得吃,等到家里来了客人,或煮或炒,凑个两盘拿出来待客,面上也好看一些。
此时还没到开席的时候,正经的好菜吃不到嘴,这些小零嘴就十分受欢迎了。
因为数量有限,一般主人家的孩子是不会去拿这些东西的。
三郎作为半个小主人,偷偷摸摸抓了把炒黄豆。
“你哪来的黄豆?”陆蓉觉得很不可思议:“阿奶没骂你吗?”
三郎看着陆蓉手上的毽子,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你哪来的毽子?不是,你哪来的钱买毽子!”
他刚在货郎那里看见了,就这么一个破毽子,十文钱,能换三个鸡子,十小块饴糖!
陆蓉得意地仰着下巴:“我阿兄和年哥儿给我买的!”
“年哥儿?”三郎诧异地看了眼矮墩墩的小崽崽,二兄给陆蓉买还能理解,二兄是个有本事的,书读得好字也写得好,连先生都夸,就这还有时间搞钱。
可年哥儿……他一个小崽崽,别说挣钱了,不被卖了就算好的。
“五郎,你手上拿的什么?”三郎眼尖的发现景年小手里攥着的纸,好像是货郎用来包糖的。
景年慌忙将手藏到背后:“不不……”
“不啥,给我瞅瞅。”他越是藏,三郎越是好奇。
“不不,不要!”景年急忙往阿姐身后躲,小脸憋红:“给阿兄哒!”
提到陆景堂,三郎讪讪停手,让二兄晓得,准没他好果子吃。
“不看就不看。”三郎强撑着骄傲:“我有炒黄豆。”
陆蓉气他方才吓唬景年,嘲讽道:“炒黄豆吃了放屁。”
三郎气得跳脚:“你一个小女娘,能不能矜持点儿,动不动屁啊屁的!”
陆蓉翻了个白眼:“我不说你就不放啊?”
三郎被怼得内伤,手里的黄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愤愤吐出一句:“有辱斯文!”
“嘿!”陆蓉双手叉腰:“上了几天学,还把你上出劲儿了,你还偷拿黄豆呢,你才有辱斯文!”
“你、你……哼,不跟你一个小女娘计较。”三郎一甩手,干脆跑了
“还不跟我计较,是我懒得跟你计较。”陆蓉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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