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横竖以后见面的机会少,没必要现在硬是说些不中听的话,让年哥儿难受。
不出意外,他不久之后就要调任出京,届时一走数年,等再回京,年哥儿都该长大了。
“今日还见了五皇子和七公主?”陆景堂问。
景年应了一声,往陆景堂身边贴了贴:“阿兄,五皇子讨厌我。”
陆景堂眼神闪了闪:“不用管他,见着他,躲远些。”
景年撇了撇嘴:“他们走了之后,先生也这么跟我说。”
不过被讨厌的感觉,并不好受,景年往陆景堂膝上以趴,哼哼唧唧:“阿兄,我也讨厌他。”
他讨厌讨厌他的人!
“嗯。”陆景堂漫不经心道:“讨厌就讨厌吧。”
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等着就好,有些人,会自己死掉的。
可是景年不知道,他想起听到的一些话,愁眉苦脸:“阿兄,要是五皇子以后当了皇帝怎么办?他会不会为难你?”
陆景堂一凛,轻敲了一下景年额头:“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知道……”景年捂着额头,“阿兄你又不是外人……”
陆景堂沉默片刻,字斟句酌:“圣上春秋鼎盛,东宫空悬,日后如何,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昭明帝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所以哪怕中宫无子,东宫未立,朝臣们也并不太着急。
除了大皇子,余下的皇子都尚且年少,未曾展露出太多才能。
等再过个几年,皇子们都长大了,开始入朝观政,那才是水深火热的时候。
不出意外,最起码要斗个好些年才能分出胜负。
即便立了东宫,是否能顺利坐上皇位,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聪明的朝臣,绝不会在这么早的时候便着急下注,除非是徐国公府之于二皇子,李氏之于四皇子,锦乡侯府之于五皇子这般,天然绑在了同一个战车上。
林鸿方就是怀着这样的担忧,才不愿意成为皇子师,也不想在明知道五皇子不喜欢景年的情况下,让他们二人接触。
可是陆景堂不一样,他那场梦,一梦数十年,清楚的知道昭明帝之后,是谁坐上了皇位。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人,他……
“阿兄……”景年拽了拽陆景堂衣袖,“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
“士杰说,城外的小亭山上,十里桃林可好看了……”
陆景堂将那些沉重的思绪抛至脑后,笑问:“想去?”
景年用力点头:“嗯,想!”
陆景堂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过几日我休沐,带你和阿姐、阿蓉一同去踏春。”
“阿爹阿娘不去吗?”景年歪着脑袋:“也带阿娘。”
他阿爹天天往城外跑,肯定不稀罕踏春,但是阿娘一年到头,除了去别人家做客,附近买菜,基本上不怎么出门。
陆景堂思忖片刻:“届时可能会有别的朋友,带长辈不合适。”
“好吧……”景年小声嘀咕:“桃林若是好看,要带阿娘也看看。”
“是,操心的小家伙儿……”
……
皇宫。
昭明帝放下朱笔,慢条斯理:“今日去林鸿方家中了?”
四皇子宗玘先上前一步:“回禀父皇,是儿臣想拜见林先生,才恳求阿舅带儿臣同去。”
五皇子:“父皇,儿臣与四皇兄同行。”
“父皇,我也去了!”七公主笑盈盈道。
昭明帝对疼爱的女儿态度温和,他招招手:“小七,来。”
七公主提着裙摆,踏上台阶,行至昭明帝面前,坐在他身侧的矮榻上。
“小七,林鸿方家中好玩儿吗?”昭明帝笑着问。
五皇子为何要跟去,他心知肚明,七公主跟去,或是因她阿兄,或是凑热闹。
七公主看了宗玘一眼,笑道:“好玩儿。”
“哦?”昭明帝问:“林鸿方家中,有美人?”
他可是晓得他这小闺女,同她阿舅一般,爱那些好颜色。
前几日和他还同贵妃说,说阿琳这般性子,日后驸马非得选个才貌双全的好儿郎。
他想了想:“陈绍家的小郎君?”
陈绍是陈朔的阿爹,现任宣威侯世子。
他记得那小郎,虽英姿勃发,也算个俊俏郎君,可他这女儿,眼界极高,约莫是看不上的。
七公主掩唇笑道:“才不是,父皇,是四哥的小师叔!”
昭明帝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林鸿方那个关门弟子?”
“是呢。”七公主娇娇俏俏道:“我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般好看的小郎。”
雪捏成的,玉雕成的一般。
人也极有意思,就是年纪小了些,一团孩气。
昭明帝也生了几分兴趣,他的贵妃天姿国色,五皇子和七公主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且宫中多美人,七公主眼界极高。
竟对林鸿方那小弟子如此推崇,可见确实是个俊秀的小郎。
昭明帝说:“我记得是陆景堂幼弟?跟他长得像吗?”
陆景堂作为昭明帝御笔亲点的三元及第,在昭明帝面前,是挂了名号的。
翰林院本就是为皇帝服务的秘书机构,陆景堂平日除了掌修实录,时常会被昭明帝召去,进讲经史。
几个皇子都听他讲过经史,对他丝毫不陌生。
陆景堂有心更进一步,在皇帝面前自然不会藏拙,昭明帝对他的才华极为赞赏。
“有一部分像。”七公主也见过陆景堂,仔细思考后回:“陆三元不如他幼弟。”
能看出兄弟两个眉眼轮廓的相似之处,但陆景堂只是一般俊朗,他那幼弟,精致如天上仙童。
昭明帝更有兴致了:“那小郎才华如何?”
这七公主就不知道了,五皇子突然开口:“四皇兄定然知晓,他与那小……小郎交流诗书呢。”
差点儿脱口而出一句“小儿”,颇为不礼。
四皇子:“回父皇,只是同小师叔借了本书。”
昭明帝敲敲书案,立刻有随侍上前,宗玘将自己借来的书呈上,侍从小心接过,放到昭明帝面前的书案上。
“《春秋》?”昭明帝随手翻了翻,他的皇子,不会缺一本春秋,除非他想看的是书中后添上的内容。
果不其然,昭明帝在书侧空白处,看见了细细写就的读书笔记。
其中一笔字迹,一眼便能看出是他亲点的三元及第陆景堂,铁画银钩,筋骨嶙峋。
另一个笔迹虽还稍显稚嫩,但秀逸圆润,已初显风骨,笔力稍有不足,再练几年,必成大器。
再看内容,陆景堂的笔记多为点评分析,而另一笔记,多为感想与疑惑,有些点评,有些感想,看得昭明帝都眼前一亮。
两种笔记,两相对比,这本春秋便值得再细读数遍。
难怪老四要借这本书,还有那陆景堂,平时讲经,也没见他讲过这些。
不过想想也是,讲一回经匆匆而过,哪像教他幼弟,恨不得字斟句酌,一字一句拆开分析。
不说别的,单从这本书,昭明帝就能看出陆景堂有多爱重他那幼弟。
这陆家小郎君,似也资质非凡啊,说不定,又是一个三元及第。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昭明帝自己先乐了。
怎么可能呢?三年能出一个状元,可三十年,三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三元及第。
他合上书,问四皇子:“那陆小郎,为何不下场科考?”
经书已经读到《春秋》,看读书笔记,学得也十分深透,字也写得好。
往前算算,陆景堂约莫十二三岁便下场了,他这个做弟弟的,怎就没阿兄这份胆气与自信,小小年纪,得有冲劲儿才好。
五皇子默不吭声,父皇这般问,便是觉得陆家那小儿,已经足以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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