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节目组突如其来的邀请让章渐华也同样疑惑。第二天一早,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给易晚回了消息。
“我并没有和这个节目组联系过,事实上,这段时间我在试图为你争取的,是另一个角色。”
“什么角色?”
“一部带点偶像元素的历史剧的一个配角。”章渐华说,“是有关周朝末年的。总之,还有点希望。”
发出邀请的综艺名为《最强博物》,其主要内容是带领嘉宾们对历史文物进行估价、对它们背后的故事进行考究。综艺包括许多专业内容,易晚看不见保密的嘉宾名单,只知道除去他以外,薄绛也会参加。
章渐华觉得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蹊跷古怪。他有心要去打听具体的嘉宾名单,却听见易晚道:“具体的报酬有多少?”
他报出了一个数字。易晚顿了顿道:“不算很多……”
章渐华听出他的咸味,道:“也是,我看这个节目对专业性的要求还挺高的。也免得你在节目中出岔子。这档综艺还是蓝光娱乐投资的,我不太信任他们。而且……”
他翻了翻日程:“节目的拍摄日期也刚好和你和丁别寒一起去直播指导练习生的时间撞上了。”
易晚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时间撞上了啊。”
章渐华:“是。”
易晚:“既然这样,就去吧。”
摆脱与丁别寒之间的交集于易晚而言非常重要。
易晚的态度忽然变得极为坚定,像是方才对于酬劳的不满、对于邀请的怀疑都荡然无存。章渐华劝不过易晚,合同已经定下,他仍旧有些担心,于是专程找人帮忙调查节目组的嘉宾名单。
这一调查,还真让他调查出许多古怪来。
一个秦星、一个蓝桦……秦星也就算了,在看见“蓝桦”这两个字时,章渐华额头上的冷汗顷刻间便滴了下来。
其他人可不太清楚。但他在国外留学时曾见过蓝桦。这个蓝桦表面上单纯温柔,可他的内里却是……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且他听说易晚是经蓝桦邀请才临时进入节目的嘉宾名单。这两人从不认识,唯一有的交际便是“季重明”那个角色。章渐华很难不想到这是为了报复。
蓝光娱乐背景深厚,客场作战,难免吃亏。不过木已成舟,只能尽人事以听天命。他只能劳心劳肺地一边监控各大论坛动向,一边替易晚找老师、嘱托他趁着还没上综艺前赶紧补课。
“我有预感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在综艺中为难你、让你出丑。”章渐华担心道。
可蓝光娱乐那边却始终没有动静。仿佛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当真只是因为蓝桦的心血来潮,而不是因为别的任何目的。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提心吊胆的等待中,《绕天愁》的第32集 播出了。
第75章 易晚的异常
晚上九点, 助理背着包,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最近喻容时没有接新工作,工作室的活儿也不多,助理得以拥有了晚上七点就下班的机会。
她久违地和自己的三个朋友约了一顿自助餐。餐厅里播放着最流行的歌曲, 朋友A边切牛排边道:“这首歌最近很火啊, 是那部特别火的《绕天愁》的主题曲吧?电视上、电台里、生活里, 到处都在放。好像是那个新男团……”
“Iris5?”
“对对对, 就是这个团的。微博上好多姐妹都在刷这个团。”
“天!!这个团是我的新本命了好吗, 我超喜欢薄总!”朋友B尖叫, “这首歌的词就是薄总写的,快过来吃我安利!”
“你们是在说虹团吗?”或许是由于声音太大,隔壁桌的女孩也转过头来,“我是小池的粉。”
几个女孩热热闹闹地聊起了天。虹团不愧是最近最大势的男团,几人在自助餐厅里吃饭都能遇见同好。
“我觉得按照这个趋势下去,Iris5最后能超越蓝光的SEAL也说不定。”
“SEAL下个月不是要发新专吗?第二主打歌却迟迟不推出……可能就在这周了吧。”
“对了, 小江, 你不是在圈子里工作嘛,你手上有没有什么料?”
“什么料?”助理抬起头来。
“SEAL的、Iris5的,都可以。比如……”朋友B狡猾地转了转眼珠道,“丁别寒和易晚是不是真的啊?”
“老实说,一个月前我是磕寒池的,不过从这个月开始不知道怎的, 我觉得寒晚比寒池还要配。”另一个朋友道。
“就是,我也是……”
“我记得小江之前是磕这对的啊。”
几个人聊着, 热闹的谈笑声传至餐厅的墙壁上, 又反射回, 一时间整个餐厅里都是几人的声音。助理跟着她们笑得高兴, 在开心之余,又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她隐约觉得在一周前,寒晚还没有这么大势呢?
像是整个世界都注意到了她的爱好。
作为背景音的音乐还在叮叮当当地响。助理看着嬉笑的女孩子们,恍惚间竟有种抽离感。她端着水杯,莫名地便想起了自己小学时曾买过的一只音乐盒。
音乐盒乐声幸福清脆,金属制成的小女孩们坐在盒中开茶话会。她们重复着倒茶的动作,顺着发条重复着、重复着……
重复着由机械齿轮定下的,无论播放着哪首歌曲,也维持着同样笑容的、欢乐幸福的茶话。
在和朋友用完晚餐并回家后,助理才发现自己把笔记本电脑落在办公室抽屉里了。她琢磨了一会儿,明天是周六,干脆打了个车、回公司去取。
夜晚的工作室空无一人,只有其中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助理在拿回耳机后对着办公室里打了个招呼:“喻哥,你还没走啊?”
她有些奇怪:“是在忙什么事情么?真人秀的事,还是演出的事?”
她实在想不明白喻容时是因何这么晚还留在办公室里。喻容时温文的脸上映着电脑屏幕惨白的光:“在查一些资料。”
“哦。”助理不甚在意道,“那喻哥你早点睡哦。”
“嗯,你也早点休息。”
关门声响起时,喻容时重新打开了那个界面。界面右上角两寸照片蓝底白衣,黑发黑眼的年轻人眼神平淡,像是在梦游。
这是曾被他看过无数次的、属于易晚的简历。
易晚的这份简历乏善可陈。他父母原本在国外工作,后来离异,父母分别在国外与人重组了家庭。他没有被送去孤儿院,而是从小被寄养在叔叔婶婶家。叔叔婶婶享受和自家孩子之间的天伦之乐,在易晚15岁之前,一到周末就把他塞进少年宫里。
简历上描述了他从公立幼儿园到公立高中的一生。
“……海林第二小学,S市五中,S市棕南外国语。”他逐一念出了易晚曾就读的学校。
模糊不清的小学生,乏善可陈的初中生,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属于小学和中学的人生履历被分别书写为短短的一行,连具体参加过的比赛也欠奉,似乎像是简历的主人也认为这不值得被提及。易晚高中时代的成绩则全然平平,唯有16岁那年被A.T.事务所看中是简历中唯一的亮色。
再然后,是轻度高功能自闭症的诊断书。
在网上搜索易晚,也搜不出什么信息来。
可这样循规蹈矩的人生不足以成就易晚。
喻容时想。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年轻人站在灰暗的角落里,眼眸如波纹粼粼的暗河。
他说,他不想让故事成为一个故事。
仅是这样的人生,绝不足以造就易晚。
局长关注到了发生在傅宅中的异常,可喻容时在呈递总结材料时,依旧再一次违背了规则、在文件中隐去了易晚的存在。
易晚没有利用丁别寒、没有引来鬼,只是在路过属于安也霖与傅齐声的故事时发现了傅齐声的图谋。于是他们也不曾在角落中相遇,不曾以近似接吻般的距离看过彼此的眼睛,不曾在汽车里、星空下、又或阴影中表述过不为外人所知的经历与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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