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想必是已经贴上来了。没有过多的思考,江屿澈一把就环住了他的腰,把他带到了床上,压在身下。
枕巾也因他的动作掉落,飘到了路峻竹脸边,江屿澈死死按住他,“礼成,送入洞房。”
路峻竹也不挣扎,只是笑着说:“阿澈,好阿澈,不闹了。”
点到为止,江屿澈收了力,翻身坐回了床边,这时他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村长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难不成村长这酒还得喝到后半夜去?”
路峻竹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招呼江屿澈,“走。”
江屿澈不解,“去哪?”
“当然是二瘸子家,喝完了喜酒怎么能不闹洞房。”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13章 灰·人仙同欲
江屿澈当然知道路峻竹口中的闹洞房不是真的闹洞房,却还是调侃一句:“咋的,大仙也会跟着凡人一起闹洞房吗?”
听出了江屿澈语气中暗戳戳的揶揄,路峻竹也不恼,“你少拿我打趣了,我现在可是鬼,怎么配得上一声大仙,不过是在狐假虎威罢了。”
“狐假虎威。”江屿澈拉长音调重复一句,偏过头问他:“谁是狐狸谁是虎?”
路峻竹也顺着他的明知故问,微笑着点点头,“你虎。”
“……”
江屿澈怀疑他在骂自己,可他没有证据。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黄昏已过,天快黑了,以往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做饭,炊烟袅袅很是热闹。
可是今天却大有不同,江屿澈发现没有一户人家是开着灯的,空气里也没有熟悉的烟火气,甚至仍是每间房的屋门紧闭,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这咋回事啊?咋全村人都没回来呢?难不成全村人都跟着闹洞房?”
“也有可能,毕竟几十年的老光棍一朝娶亲,谁不想跟着看看新娘是圆是扁。”
话虽如此,江屿澈心中疑云不散。“小鸢”的身份太过神秘,她究竟是姜杉为了隐藏身份所捏造的化名还是其他打抱不平的不相干的东西?
而且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接近二瘸子?在他们所了解的事情中似乎都没有他什么事,难道只是因为二瘸子铁匠的身份方便制造那枚长命锁吗?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思绪不禁飘回到了那场诡异的托梦上。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被突如其来的鞭炮声打断了,那噼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久久不息,仿佛不把人的五脏六腑震到移位就不罢休。
毫不夸张地讲,若不是明确知道自己身处仓才村,江屿澈都以为他在叙利亚战场打暑假工。
“阿澈,我们快点走。”
听到声音后路峻竹叫了他一声,然后加快了脚步,应了一声后江屿澈紧紧跟在了后面,一刻也不敢耽误。
二瘸子家在前方不远处,拐一个弯就能到了,此时鞭炮声仍然连绵不断,甚至没有一点变弱的趋势,伴随着浓烈的硝烟气息,隐隐约约有火光乍现。
拐过一个弯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二瘸子家门口,有两人面对面并立,皆为红衣,正是二瘸子和小鸢。
因为天色已晚,这段路上又没有路灯,江屿澈只能借着鞭炮的火光辨别出鞭炮绕在两人身侧,摆了长长一路。
火光相映,红纸纷飞,烟雾缭绕之间江屿澈恍惚看见两人做了个鞠躬的动作,就像是在喜宴上未曾进行“夫妻对拜”。
江屿澈皱起了眉头,转头对路峻竹说:“应该没事吧,二瘸子的手腕上还有你的符……”
话刚说了一半,只听火光中央传来一阵肆意的笑,与此同时从火光之中飞来一个东西,擦着江屿澈身侧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堪堪停下。
那是二瘸子被鞭炮崩掉的头,在他的头旁边还有一枚用红绳系着的铜钱,在月色的映照下泛着瘆人的光。是阴面。
听鬼故事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江屿澈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
鞭炮声终于在最后一声尖锐的长鸣下结束了,二瘸子那缺了头的身体歪跪在一旁,小鸢从环绕地鞭炮中走出,伸手扯掉了自己的红盖头,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大仇已报的快意。
她的红裙也在鞭炮的灼烧下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她藏在长裙下的腿。江屿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群孩子会说新娘子的腿是绿色的,那腿上片片皆为绿色斑驳,像是尸体腐烂后的尸斑。
他忽然回想起那场诡异的梦境中,他从某个人的坟头上醒来,路峻竹徒手挖开了那座坟,里面空空如也。
“你是姜杉?”
小鸢看了江屿澈片刻,倏然笑了:“这是什么话,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小鸢姐姐啊。”
“小鸢……”路峻竹重复一句,“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
“很奇怪吗?可我不叫小鸢又能叫什么呢,她连个名字都没留给我。”
此言一出江屿澈霎时冷汗直流,他有想过借尸还魂的可能性,但他没想到借尸还魂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八个月大已经成型却被强行杀死的女婴,如此想来那冲天的怨气也是她。
路峻竹似乎早就猜到了,并未表现得多惊讶,只是目光逡巡在二瘸子的脑袋上。
“用如此惨烈的手段亲手解决他,你还真恨他。”
小鸢冷哼一声,“我当然要恨,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些铜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江屿澈不解,见他困惑路峻竹弯腰拾起那枚铜钱,递到他面前,“抛抛看。”
从死人旁边捡起来的东西江屿澈其实是有些抵触的,但转念一想自己都和路峻竹这个死人相处了好几天,早就没这么多的避讳了,于是接过那枚铜钱抛了起来。
铜钱落在他的掌心,是阴面。
“再拋一次。”
闻言江屿澈又抛了一次,这次仍然是阴面。他不信邪又连着抛了几次,无一例外是阴面。
回想起路峻竹前几次拋铜钱的情景,似乎都是阴面朝上的概率大一些。他拿手掂了掂,“咋老是阴面,赶巧吗?”
忽然,他发觉出了哪里不太对劲。“这铜钱重量有问题吧?阴面这边好像更重一点?”
“不是好像,是就是。”路峻竹指了指铜钱,“如果没有外力干扰,这就是一枚怎么拋都拋不出阳面的铜钱。”
他记得刚一进村时遇见的那个老李头的幻影时,路峻竹第一次拋铜钱就抛出了一个阳面,所谓“外力”指的大概就是玄学的法力。
村里的村民自然是不会这些,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拋,结果都是阴面。而根据村里的习俗,阴面阳面又和新生儿性别有关……
江屿澈没敢再想下去,这分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凭你一己之力是没办法借尸还魂的吧?有人帮了你,把你从坟里拽了出来。”路峻竹朝小鸢走近几步,“告诉我,灰仙在哪。”
小鸢摇摇头,“他于我有恩,所以对不起,我不能透露。”
江屿澈听不下去了,“有恩?你有没有想过二瘸子制作这样的铜币对谁最有好处?不是他自己,是灰仙!”
那些孩子会被作为祭品献给灰仙,灰仙由此增长法力也是未可知的事情,所以不难猜测出二瘸子这样的做法是受了灰仙的指使。
小鸢愣在原地,很显然她并没有往深处想过,又或者说她不能往深处想。
她是靠着对自己和母亲的愤懑不平而生的怨气,也不过是个混沌婴儿罢了,她的思维多来源于灰仙,也难怪她会甘愿受摆布还把仇人当恩人了。
路峻竹回头示意江屿澈把铜钱给他,然后放到小鸢面前,“你敢碰它吗?”
小鸢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伸出手,结果没等触碰到就见一道火光,她如遭雷击一般缩回手,指尖已是黑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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