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半空,他气得直锤石壁,懊恼自己反应实在太慢,连佑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手脚都阻止不了。
更后悔任由佑野自己解决生命,轻轻松松坠入谷底,都没能亲手把这个畜牲给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他整个人猛地往下坠了一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惊得他险些脱手。
他抬头看了眼魔剑,即便是他对力量的感知并不怎么灵敏,但他能看出魔剑周遭的盈盈蓝光在减弱。
显然这样的情况就预示着魔剑不足以支撑他停在半空,并且还与他处于一种对抗冲突的状况。
悬崖与平地之间其实相隔不算太远,江屿澈拼命晃着魔剑,试图利用这零星的力量回到上面去。
事与愿违,尽管他摇晃得极其用力,但魔剑移动得十分缓慢,和之前带着他飞舞杀敌的利落劲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就好像现在的江屿澈是个大秤砣一样。
更要命的是魔剑的剑柄上也产生了一种灼烧感,起初还若有若无不足为惧,慢慢就愈发强烈,甚至达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想着自己的法术是冰,江屿澈尝试着施法缓解,但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变得非常紊乱,做不到顺利施展。
距离平地还有一段距离,他如果现在脱手,根据惯性安稳着陆的可能性貌似不大。
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时,有个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灼烧感也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屿澈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地踏上了平地。
他还以为是路峻竹醒过来救了他,结果一抬头,他发现是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
“迟书乐?!你咋搁这呢?”
眼前的人负手而立,折扇轻摇,虽有些气喘吁吁,但好歹还算是端庄沉稳。不是迟书乐是谁?
江屿澈咂咂嘴,感叹命运无常。说他运气好吧,他还总撞邪遇鬼,命悬一线;说他运气不好吧,他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这不,又有了从天而降的救兵。
“哎嘛,得亏你救了我,谢谢嗷。”
急匆匆地道了谢后他直奔路峻竹而去,把他扶起来往自己背上背。
迟书乐上来搭了把手,江屿澈这才把路峻竹稳稳地背在了身后。
“他伤的有点重,不过别担心,我给他传送了些法力,等走过这片树林他应该就会醒的。”
迟书乐一句话算是给江屿澈吃了颗定心丸。
“谢了谢了大兄弟,那啥,我这法力能不能给他啊?”
“你确定你还有法力吗?”
江屿澈一愣,支支吾吾道:“好像确实是一滴都没有了。但我有其他办法!”
他直起身来,目光移向两人刚才站定的位置,往前走了几步,满地搜寻,喃喃自语道:“诶,哪去了?”
“别找了,你的剑被我收起来了。”迟书乐缓声解释,“这是我来到这里的另一个目的。”
江屿澈不解,“不是,你收我剑干啥啊?”
迟书乐避而不答,淡淡反问道:“它是你的剑不假,但你觉得你能很好的驾驭它吗?”
吃了个瘪,但江屿澈仍不服气,“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
话题引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顺嘴念叨:“刚才不会是佑野的换命诅咒生效了吧?”他咬牙切齿,“对,他喜欢折磨人,肯定不会给我个痛快,妈的。”
迟书乐摇扇的动作停了停,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屿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扭头问:“咋的了?”
“黄鼠狼换命这种秘术上古时期就有了,究其本因,与命相关的还是寒冰地狱的生死簿。”迟书乐顿了顿,“所以说到底这就是黄鼠狼和寒冰狱主制定的对等协议,最终解释权归狱主所有。”
兜兜转转,受益者竟是他自己,这是江屿澈第二次觉得这个身份还有点用,第一次是救了他表嫂那次。
“佑野真der,这不纯纯碰上我这狠茬子了。”还没等他笑两秒,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明知道我身份咋还能使这招呢?我靠,指定是他趁着我溜号的时候好把魂魄偷摸整走呢!”
一想到这事江屿澈头都大了,佑野这个挨千刀的老疯子,死都不让人安心。
“你的表情精彩得好像川剧变脸。”迟书乐吐槽道:“情绪作祟,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这会儿恐怕就已经剑毁人亡了。”
这番话令他忽然意识到好像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因为他控制情绪的能力不怎么样,在刚刚那种历尽千辛万苦想拿魂魄却没拿到的巨大落差之下,再加上被佑野戏耍悔恨交织的负面情绪缠上来时,本来就是半吊子的他更加难以稳住自己体内残存的法力。
这大概就是路峻竹所说的“法力不足,两两相耗”了。
迟书乐用扇尖指了指他背上的路峻竹,“要是你还想和他走下去,又不想让你的剑成为废铜烂铁的话,就把剑交给我保管吧。”
事已至此,江屿澈也无法拒绝,便也不再追究剑的去向。
“咋整啊,这回没拿着路峻竹的魂魄,也不知道让佑野那个瘪犊子给整哪去了。”江屿澈垂头丧气,“前几回还挺顺利的,我真没寻思佑野那么粘牙,路峻竹当年为啥不斩草除根呢,他瞅着也不像是能留后患的人呐,难道佑野之前罪不至死?”
沉吟片刻,迟书乐说:“其实让他法力尽毁比杀死他更有效,只是他没料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佑野如此,沉雾也如此。”
江屿澈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们强占路峻竹的魂魄恢复自身法力。”
追根溯源,路峻竹魂飞魄散到底也是因为他,两人当年恩恩怨怨纠缠不休,结果导致了祸害遗千年。
兀自叹了口气,江屿澈觉得这些人凑到一起不是偶然,也不像是自发性的。
之所以说不是偶然,沉雾、佑野、辞欢多多少少和路峻竹沾点仇恨。
可如果说全是是仇恨使然也不靠谱,墨霄和路峻竹可谓是无冤无仇,毕竟他心里只有砚霖而已,这样说来更像是受到了魂魄的诱惑。
桩桩件件,直指那个未曾露面的狐仙。
结合起佑野满身的狐狸纹身,江屿澈不知道他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直觉告诉他肯定和他别墅里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路峻竹的魂魄大概率也是被佑野传给他了。
想到这里江屿澈连忙问迟书乐,“你对法术手势啥的熟不熟悉?”
沉默片刻,迟书乐开口道:“你这个问题和’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有区别吗?”
江屿澈尴尬地表示自己只是为了严谨,然后和迟书乐形容起佑野做的手势来。
不过佑野当时做得很快,手势又很复杂,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太清楚。
最后迟书乐伸出手指,几下就弯出了一模一样的手势。
“是这个吗?”
江屿澈眼前一亮,“对!就长这样!”
迟书乐将手势举到眼前,对准了江屿澈。
“这是能见厉鬼的通道,狐狸之窗。”
第75章 旧岁雾中隐
“厉鬼”二字一出,江屿澈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一手扶稳背上的路峻竹,另一只手上前拂乱迟书乐的手势。
“吓人唬道的,别整了,再给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招来,我现在可有点招架不住。”
迟书乐笑着摇摇头,“你怕什么?如今这世道做人的怨气也不比厉鬼少半分,再说你背上还背着一个呢。”
“嘘嘘嘘,可不兴乱说嗷。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乐观主义者,你少坏我道心。”他转头瞥了眼仍在昏睡的路峻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囔:“厉鬼啊厉鬼,你说你都能超度别人,咋就不能超度自己呢?”
迟书乐大概是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见他喃喃自语,还以为他害怕,赶紧出声宽慰。
“别担心。狐狸之窗,窗嘛,顾名思义,你不开窗,也只能透过它看看而已。”他随手抽出刚才因为做手势所以别在腰间的折扇,状似无意地问:“你在哪里看到这个手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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