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就知道这老东西放不出好屁,只是别的能反对,这件事就有点麻烦,他思索半晌,慢吞吞道:“父皇原来还记得儿臣,真是令人感动,儿臣都打算打光棍到底,敢问您看中谁家了?”
球踢了回去,刘珂可不觉得皇帝会真的好心给他指一门好婚事,八成是试探。
顺帝也不是吃素的,闻言笑道:“太子向来他特立独行,若是朕所指之人你不满意,怕是得再来寻条狗设个灵堂,岂不是丢尽皇室脸面?”
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笑声,都想到了好几年前那荒唐至极的狗王妃之事。
“年少轻狂,儿臣都快忘了,父皇倒还记得。”刘珂脸皮多厚,他干得出这种事,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倒是顺帝提起来小肚鸡肠。
顺帝也不恼,“太子心中可有所属?”接着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殿中所有人,“群臣就在这里,太子若有中意,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殿中大臣纷纷坐直身体,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更是面露纠结,想又不想。
老东西果然在搞事,刘珂心中藏着怒意,很想大逆不道地弑君又弑父,但是面上却笑吟吟的,还煞有其事地一个个看过去。
别说,还真有几个很想跟他结亲家,特别是早就跟他一条船上的勋贵。
但是刘珂不想啊!
他心里把顺帝骂了个狗血淋头,眼神飘忽着,快速想着对策摆脱这种麻烦事,很快,他便有了主意,把玩着酒杯反问道:“父皇,若儿臣真说了,您可愿成全?”
顺帝笑了笑,“若是得当,朕自当成全。”
之前还但说无妨,现在刘珂真要选人了,顺帝就改了口风,啧,有没有帝王的风度?
“好。”刘珂也不计较,朝身后端酒的宫女勾了勾手指,宫女一愣,接着走过来,正要倒酒,却反被刘珂拿走了酒壶。
“边儿去。”刘珂摆了摆手,接着站起来,扭了扭坐久而僵直的脖子,直接往殿中走去,瞧着方向却是一群宗室勋贵。
顺帝微微皱眉,心道难道他猜错了?
可随着他的脚步,原本笑吟吟的帝王脸色陡然一变,然后便见太子站在一个矮桌前,亲自给席位上的酒杯斟上,便听到他提高音量道:“听闻侯爷家中掌珠,知贤达理,秀外慧中,远近闻名,正在相看婆家,您看孤是否配得上令千金?”
刘珂端起这杯酒,递到了泗亭侯的面前,一脸真挚的笑意。
众臣:“……”
泗亭侯:“……”
竺元风垂头看顺帝,后者的脸色瞬间阴沉。
若问朝中大臣谁有种,当今皇太子也。
这满殿的文武大臣之家,谁家的女儿都能娶,唯独这位泗亭侯家中的皇帝绝不可能答应,要说太子不是故意的,众臣敢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生生踩在顺帝的脸上,接着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这大年夜的,真是刺激。
泗亭侯看着面前的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浓重的眉毛可以打成结,最终他道:“多谢太子厚爱,可小女不过十四,还只知玩闹的年纪,夫人与我还想多留几年,怕是于殿下不合适。”
大了一轮有多,说刘珂老牛吃嫩草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刘珂是什么脸皮,他毫无所觉地笑了笑,“泗亭侯此言差矣,大一点疼人嘛,再者论玩闹,舍孤其谁?孤陪着王妃玩闹不正好?孤真心求娶,泗亭侯莫不是看不上?”
泗亭侯哪儿敢,别管刘珂不到而立之年,就是年过半百,也是泗亭侯高攀了。
泗亭侯僵在原地,不由地望向丹壁上的皇帝。
刘珂似有所感,懒洋洋地回头,嘴角一挑道:“父皇,您觉得如何,泗亭侯的姑娘总是当得起太子妃之位吧?”
你敢答应我就敢娶,可皇帝陛下,您敢吗?
*
这场大宴终于还是逃不过去年的命运,中途结束。
太医被匆匆宣进大成宫,给身体不适的皇帝看诊。
其实也没什么大病,无非年纪大了,忌讳情绪不平,这纯粹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才倒下的。
刘珂耸了耸肩,手上还端着酒杯,然后慢慢地放下,面对着皱眉的泗亭侯,微微拱了拱手,“多有得罪,侯爷勿恼。”
“太子客气。”泗亭侯低声道。
刘珂说完便走了,泗亭侯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复杂。
第187章 孤枕
除夕大宴按照品级爵位而设,大臣不到一两品都别想到在正殿有一席之位,都在外头偏殿。
高学礼作为新法司司长,正四品,今年也与其他同僚一起留在殿外吃酒赏舞乐。
虽无面圣殊荣,但是分外自在,气氛可比里面好多了。
本以为今年能够相安无事到子夜,没想到歌舞又才过半,正殿之内就传出一阵骚动,宫妃尖叫,大臣慌乱,禁军外加宫侍跑进跑出,不一会儿,里头就散了席。
听说,皇帝被太子气倒了。
将皇帝气得宣太医的太子殿下双手互插袖子,缓步走出来,众臣下意识地让开了两条道。这会儿没人敢上前打招呼,无他,主要是刘珂的脸色也很难看,一副谁碰谁倒霉的模样。可见作为胜利者,他并无半点喜悦。
等他一走,众臣才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直接逮着里头出来的勋贵问着细节。
高学礼听着皇帝赐婚,太子向泗亭侯求亲的过程,虽然知道是父子俩的博弈,但总觉得心底不安。
他没呆多久,也匆匆离去,今夜,刘珂跟他说过,要一同去尚家接尚瑾凌。
冬夜雪大,小团子扶着刘珂上了马车,便听到太子殿下一声烦躁,“啧,麻烦了。”
小团子看着他倚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不禁安慰道:“皇上就算金口玉言,怕也不敢将泗亭侯的小女儿指给您的,殿下多虑。”
刘珂睁开眼睛,眉头皱起,“哪有那么简单,这老东西巴不得爷孤家寡人,今天会这么好心拉媒,你以为他良心发现了?”
“那……”
“爷执政可圈可点,他抓不到把柄,就只能从这些阴私手段入手。”刘珂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爷要是猜的不错,这王八蛋就该暗查我这空虚的后院。”
小团子一听,顿时着急起来,“这尚少爷怕是瞒不住。”
刘珂担心的就是这个,顺帝治理国家一塌糊涂,可阴谋算计却是不输任何人,他这么大年纪要是屋里头没人,说出去谁信?
小团子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奴才立刻找几个女子混淆视听,就是小少爷那儿,您得安抚好……”
“晚了,这个时候找过来,只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况且弄几个女人放后院,这究竟是在膈应尚瑾凌,还是膈应他自己?
“那该怎么办?”小团子发愁。
正在此时,外头侍卫禀告:“太子殿下,高大人出来了。”
高学礼看到刘珂的马车,上前行礼,刘珂打开车门直接道:“姐夫,我不跟你一块儿去了,凌凌这几天就呆在尚府,等过了这阵,再去接他。”
高学礼看他严肃的神情,心下微微一凌,没有多问便答应了,只是离去之前他问:“是否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凌凌?”
刘珂点了点头。
*
今年除夕,尚瑾凌在尚家陪着姐姐们过,围着火炉,炙热的烤肉泛出勾人的油汪汪,但是再香,一路吃下来他也吃不下了,他听着身边双胞胎叽叽喳喳地互相抬扛,手里端着一杯解腻的茶水,目光透过开启的半边窗子望着外头的雪夜,微微抿了一口。
“凌凌,老看窗外干什么,太子这会儿还没出宫门呢,咋的,才分开一会儿就想情郎了?”
耳边传来尚小雾戏谑声,尚瑾凌回过头,弯了弯唇道:“是啊,没家室的没心没肺,有家室的才牵肠挂肚,姐,你们是体会不到的。”
尚小雾:“……”她默默地转过头看向姐姐,“他是不是在讽刺我们?”
“有男人了不起啊!”尚小霜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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