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容,好歹想想孩子,你若走了,瑾凌怎么办,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可他不能没有母亲!”云阳侯求道。
哟,这会儿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方瑾凌心底冷笑。
“谁说要母子分离了?表弟自然是跟着姑姑回西陵侯府去。”尚家七姐妹终于逮着机会开口了,“有没有你这个爹,反正都一样。”
“什么?”云阳侯一呆,旁人也是一怔。
尚稀云冷笑道:“云阳侯,莫不真以为我们家姑奶奶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娶就娶,想休就休的软弱女子?那也得看看我们西陵侯府答不答应!”
尚落雨道:“你吃穿用度靠着我姑姑,头上爵位靠着我姑姑,甚至是现在的官职还是靠着我姑姑,就一个吃软饭的混账,还敢生外心,养小私生,就这一点,姑姑早该和离了!小表弟跟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爹,能学什么好?”
“在西北,这种没用的男人直接打断腿丢到军营里蹉跎一个月,保管就服服帖贴的,也就姑姑心软,由着你爬到头上作威作福,委屈了小表弟。”尚未雪鄙夷地看着他。
“我们姐妹今日就代表祖父,休了你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
清清脆脆的声音,噼里啪啦此起彼伏,说来按照辈分这七姐妹也是云阳侯的侄女,可没想到说话竟是这般不客气,气得云阳侯顿时涨红了脸,感情一收,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尚轻容道:“我受你责骂也就罢了,难道连她们也有资格?”
尚轻容原本是不喜欢西北的粗话脏话,可是今日却极为痛快,她冷冷一笑:“我倒觉得她们说的一点也没错,把我想骂的话都骂出来了。”
方家族老听不下去了,斥责道:“这还有没有教养,有没有规矩!”
“教养?笑话,不通知姻亲,擅自休妻,捏造谎言,欺辱妇孺,你们姓方的居然还跟我们讲教养?姑奶奶我上阵杀敌,没直接抽出刀子一人一下已经算是教养了!”
“我姑姑守规矩,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表弟守规矩,连理所当然的嫡子之位都要没了!你们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们配得上规矩两个字吗?”
无需姐姐们说话,最小的双胞胎一人一句就顶了回去,气得方家族人脸红脖子粗,差点就背过去。
“骂两句就受不了啦?那女人矫揉造作,谎话连篇倒是没见你们多气愤呢?既然这么喜欢,赶紧爽快地和离,成全你们啊!”
很显然这七位不仅身手了得,口齿也是伶俐,估计没少骂敌。战斗力之强悍,反应之迅速,让方瑾凌的安全感直接爆棚,他发现自己都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了。
不管是林嬷嬷还是几位丫头,也是一脸解气的模样,恨不得七位表小姐骂的更厉害一些。
方瑾凌叹为观止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到胳膊被碰了碰,然后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一位陌生的富贵青年望着寸舌不让的七姐妹,容色戚戚地问他:“厉害吧?”
方瑾凌回答:“姐妹齐心,直接诛心。”
对方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拇指,接着看那已经气得快要厥过去的云阳侯,叹道:“云阳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温柔体贴还讲道理的姑姑竟不懂珍惜,要是我,非得每日三炷香感谢老天爷……啊,总算是到了……”他艰难地抹了一把脸。
这话说的很中肯,只是兄弟,你谁啊,直接叫姑姑?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此人抬起手,粗粗地吐出一口气,对着尚家七姐妹道:“表弟啊,一二三,从左往右数第三个,那个子最高,抱着胸看着特别不好惹,扬言要打断腿送军营的那位,不才,正是在下娘子。”
姐夫!
方瑾凌看着面前这张笑眯眯的脸,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尚未雪,不禁佩服道:“……三姐夫,幸会。”
钱多金应了一声道:“哎,真是累死我了……”
方瑾凌看这身板,不像能跑能打的,看现在站位,也非冲在一线喷口水的,腿脚虚软,还得由着一个侍卫扶着,不由地问:“那姐夫此次跟着前来……”
“祖父亲自点名,要求我帮着清点姑姑嫁妆,身负重任,不能不来啊!”
钱多金长叹一声,终于缓过来,他笑着拍了拍腰侧,方瑾凌一看,竟是一把算盘!钱多金又抬了抬手,手指上鸽子蛋那么大的翡翠镶金戒指,直接亮瞎了方瑾凌的眼睛。
一看便是常年跟银钱打交道的主——奸商。
方瑾凌:“……”
他不由地感慨真不愧是屹立西北数十年的西陵侯,思虑之周全,这派兵遣将的本事堪称一流,文武双全了。
他衷心地对钱多金行了一礼:“那就有劳姐夫了,长空,去倒杯水来。”
钱多金瞧那边正唇枪舌战的妻子,压根顾不上自己这赶路赶断气的丈夫,感慨道:“还是表弟体贴。”
掰扯财产这件事,不管是由尚轻容还是方瑾凌来做,都有些不太妥当,可是若由娘家父亲钦点的侄婿来,那就没关系,他和母亲依旧只是完美受害者。
想到这里,方瑾凌非常愉快地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和离文书送上,特意点了点财产分割那部分。
钱多金管理着西陵侯府的产业,看着上面短短两行字,细细一琢磨,顿时惊了,他暗暗道:“表弟,这怕是不容易吧。”
他来的路上便在琢磨着如何清算,才能为姑姑和表弟争取最大的利益。可毕竟匆忙,很多东西都需要讲究证据,然而当方瑾凌递上一张薄薄的财产明细清单时,他瞬间闭上了嘴。
方瑾凌笑了笑道:“都有准备,姐夫就按照上面所列一条条地声讨回来便可。”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只见紫晶和长空就站在一口箱子旁边。钱多金于是好奇地凑过去打开一看,顿时抽了抽嘴角。
粗粗一翻,竟都是分明别类好的一摞摞契书凭证,欠条借据,物资清单,典当文书……
云阳侯这些年给外室花了多少银子,用了尚轻容多少嫁妆,他自己恐怕都没这么清楚吧……绝了!
他抬起头望望已经被尚家七姐妹喷得狗血淋头的云阳侯,以及缩在角落里生无可恋的杨氏母子,最后将视线落回面前一脸笑眯眯,看起来分外乖巧可爱的方瑾凌,沉默下来。
而小表弟还温和地问了一句:“三姐夫,可还什么疑问吗?”
钱多金:“……没了。”他再一次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放心,要是不把他扒下一层皮,姐夫这辈子赚不到一两银子!”
话音刚落,只见那边最年长的尚初晴挥了挥手,按下了如同脱缰之马的妹妹们,往前一站,对着云阳侯,以睥睨气势道:“云阳侯,祖父让我见到你问上一句,当初求娶姑姑的时候,可还记得你的承诺?”
头发都乱了的云阳侯闻言看向了站在侄女身后,不发一言的尚轻容,动了动唇。
“视她如己,深情不忘,此生比翼双飞,不死、不离、不弃,否则妻离子散,万念皆空。”
这话云阳侯记得,可他不敢说,却是尚轻容一字一句念出来,听得云阳侯的眼睛顿时湿润难止,“夫人……”
他看着尚轻容从尚初晴身后缓步而出,顺手从侄女的腰间拔出来了锋利的宝剑,挽起剑花,寒芒剑尖直指向自己的喉咙,厉声道:“可惜巧言令色,都是欺骗!如你之誓,妻离子散,今后瑾凌姓尚!”
第36章 财产
当初的深情戳破为谎言,当婚姻的一开始便是欺骗,尚轻容的决绝之下,云阳侯知道,他再也无法挽回了。
他看到方瑾凌经过他,走向尚轻容,不由地问:“凌儿,难道你也想离开爹吗?”
方瑾凌很干脆道:“想。”
“侯府的一切你都不要了吗?瑾凌,这些今后都是你的,爹保证一定好好培养你,你想做什么爹都陪你,好不好?”云阳侯的语气已经近乎卑微了。
方瑾凌闻言终于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着此刻面露乞求的云阳侯,好似真的一个追悔莫及的父亲,只差老泪纵横,可这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他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只有无尽的冷漠。
上一篇:君主
下一篇: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