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青畅再次叹气,结束了自己的描述。
“枣。”
明仪阳细细琢磨这个词,慢慢品着:
“这个字应该不是麦泽雨自己留的,而是来自于无间主,或者……无间主的规则。”
旁边的言祈灵再度拿出那张红笺,素白的手指揭开纸片,仔细翻看。
他的眼睛快速扫到写着“听到猫叫时赶紧离开房间,即使是晚上”的规则时,原本要继续翻看的手指不由微顿。
沉吟片刻后,他说:
“红笺的规则变了。”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不太一样,大家呼啦啦地围聚过去,纷纷看向那张红笺。
只见原本写着:听到猫叫时赶紧离开房间,即使是晚上。
悉数被炭笔似的东西潦草划掉。
划掉的字迹后又用蝇头小字补充了新的内容:五更天若被拍肩,立刻出房间,若不能出房间,务必记得学猫叫。
林永健看完,神色复杂地得出结论:
“看来,只要死一个人,这个规则就会更新,或许会持续到我们所有人死绝为止。”
奕鸿达原本习惯性带笑的面庞这时也染着凝重:
“其实,还有一件事……也是我们今早才打听到的,文家的那个公子,原本不是说病重吗?但今早好像……歇菜了。你们说,这个婚是不是可以不用结了啊?”
明仪阳冷笑,冷淡地睇着这些对世事险恶丝毫不知的人,嘴角含着嘲讽:
“谁说死人不能成婚?现在文白两家更要把这个婚结了。”
奕鸿达面露难色:
“……这么说,你和刁青畅的想法一样,也觉得这个婚事会变成冥婚?!”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可能不仅是冥婚……”
林永健慢慢地吐出自己的想法,视线却似有若无地掠过旁侧的言祈灵:
“白老夫人现在不需要在乎新娘子的死活了,只要她们的身体还在……对于白家而言就是有价值的。”
奕鸿达难以置信:
“这个世界的‘人’看上去还蛮通情达理的,真的会这么对她们吗?”
“你别忘了,这个世界是无间主捏出来的。”
刁青畅赶紧提醒脑子好像有点不清醒的奕鸿达:
“所谓的通情达理都是无间主捏造出来的,实际上祂可能会利用这点杀人于无形,你放松警惕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况且麦泽雨已经付出代价了,你还觉得这个世界讲道理,我说……你这样随便推测才有点不讲道理。对自己的生命负点责,兄弟。”
奕鸿达不说话了,他不算纯粹的小白,只是有点不愿接受目前经历到现在的一切,原来都是绝路的铺垫。
于魁自始至终都在发抖,他不仅无法参与决策,就从心态上看,这个人基本处于半废的状态。
而像个背景板旁听的士文光在最后分享了关于“坟堆上的女人”的故事。
“其实我们昨晚去文家路过坟头撒纸钱时……我感觉旁边好像坐着个人,但是我撒了钱,同时也有刁先生的符篆傍身,所以那个人始终没有靠近我……”
“后来它离开我,我才看清……那好像是个女人,赤着脚坐在坟堆上,喃喃自语说她没穿鞋什么的……”
他有些后怕的模样:
“……还好我没跟它搭话,不然可能就被吃了。”
言祈灵却根据他的描述,不动声色地转过目光,安静地盯着他看,突然出声询问:
“它有问你要鞋穿吗?”
士文光先是一怔,随即疯狂摇头:
“我哪敢跟它说话,总之都没有理会它,它还一直在我旁边唱歌,只是完全听不清楚……”
“这样。”
言祈灵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
“不理会是对的,毕竟无间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按理来说,关于赤脚女人的事,他们还能再多聊两句的。
但不等深入探讨,明仪阳已然戒备地往墙头靠去:
“有人来了。”
他回头与言祈灵对视。
得到对方眼中的暗示之后,明仪阳立刻攀上墙头离开,林永健回头看了眼言祈灵,也跟着明仪阳翻墙跑路。
其余人等也纷纷离去,最后这里只剩下士文光和言祈灵,他们原本就是账房先生,呆在一起倒是很正常。
闯入这里的人正是面白无须的西乙管家。
言祈灵忽然想起,文家的管家,似乎叫乙西。
西乙来时气势汹汹,但见到只有他们两人时,嚣张气焰立刻压低下去,甚至有几分唐突贵人的不知所措。
他仍旧维持了自己的表情管理,笑肉不笑地问:
“两位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账房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倒也不是。”
应付对方的回答信手拈来,言祈灵就像自己天经地义要站在这里一样:
“只是想起小姐的嫁妆有几处似乎录入有些错误,所以找士先生一起去库房看看,谁承想,白家建筑恢弘,我等竟然迷了路。”
西乙的假笑像贴片似的,牢牢地粘在脸上:
“哦哦,既是如此,言先生何不找小厮带路,定是下人招待不周,让先生心生厌恶罢?”
然而,言祈灵的标准笑容不遑多让:
“哪有的事,财务之事毕竟隐秘,况且是涉及两家的账目细节,总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我和士先生才打算独自出门。”
“谁料白家果然是家大业大,几个圆月门就让人晕头转向,要早知如此,当初还是得叫上小厮一道为妙。”
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中,西乙很快发现对方也是个打太极的高手,继续绕下去只怕没有结果。
于是他把矛头瞄准了旁边的士文光:
“听闻士先生是今早跟着刁先生从文家回来的,不知士先生对两家的账目有何看法?”
士文光没想到西乙会把这件事来问自己。
要知道刁青畅带他们回来的时候,只有个小厮给他们开了后门,按理来说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他们中途出去过的……就算知道,这件事也应该去问刁青畅,来问他算什么?
士文光下意识推推鼻梁上的镜片,低声说:
“我……没有什么看法,这些账目都没什么问题。”
他说完就意识到这样相当于推翻了言祈灵之前的借口,眼珠有些慌乱地转了圈,他连忙找补:
“……呃,但是言先生说账目有问题,那还是得去库房对一下数目的。”
西乙意味深长地说:
“哦……这样啊,那看来,是言先生对账目不满意对吗?若言先生觉得有必要,老夫人也是随时有时间与您‘商讨’详细账目的呢,言先生以为呢?”
言祈灵淡然一笑,唇角犹如噙着抹林间的清风:
“这等小事就不必打扰老夫人了,不过一点错漏而已。只是我为人勤谨,不忍两家因为小差错而起了龃龉。哦,对了,想必老夫人还记得昨日关于白公子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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