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紫薇阴阳瞳,窥破一切真伪,果然名不虚传。”
“你回头看。”
明仪阳转过头,在黑蟒涌动的“黑暗”中,他看到无数或大或小的光斑,即使有所遮挡,只要他稍微专注,就能透过黑暗看到本质。
那些全是画框的出口!
从现在开始,这个空间已经完全困不住他了。
但他再回头时,言祈灵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那些浮游的红丝开始缓慢消融,带着那个人独有的寒意。
这么一小段时间的使用已经让明仪阳的双目感到干涩,仿佛干眼症发作。
可他仍然奋力去看,却没能看到更多的线索。
不断从他手腕间滴落的白焰快速从“黑暗”的土壤上茁壮成长,原本使他疲于应付的邪灵纷纷退开,仿佛见到了克星一样地避之不及。
随着“火光”的不断扩散,他还看到脚边趴着个人。
是之前紧紧攀附着言祈灵的盲眼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仿佛失去灵魂的空壳。
自己跑了,还丢下个麻烦。
明仪阳伸手摸向自己的腰腹,用狠劲摁了两下。
不痛。
他拆开里面扎紧的三角巾,直接伸手进去摸伤口。
那么长一道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想起当时包扎时感觉到的布料湿润……估计是言祈灵在上面抹了什么。
“……”
单手把盲眼少年扛到了自己肩头,明仪阳没有着急出去。
他带着自己的“焰火”,靠意识操纵它们的生长方向,配合手中附着了焰火的木刃,切瓜砍菜地折磨着这些“巨蟒”,试图找到言祈灵的踪迹。
谁承想,他本来以为没有尽头的黑暗,原来居然是有边界的。
而这个边界所围困的世界里,没有言祈灵。
他或许已经去了另一个维度的地方。
言祈灵留下的白纸扇倒是始终跟随着他,不断地变幻方向。
到了这时候,明仪阳跟着纸扇,来到光线最盛的一面玻璃前,通过这扇玻璃,他看到酒店大堂。
划破亚麻布,他踹碎整面玻璃,从画框中一跃而出,然后随手把目盲的少年放在旁边。
身后的黑暗又咆哮着放肆起来,来不及形成石像鬼雕像,就被他反手一刀贯穿脑门,当场化成一滩粘稠的七彩颜料,在地上淌得乱七八糟。
他的视线转过整个大堂,乍然停在右侧楼梯的窄小储物间里。
嗡鸣的手拉电锯声响起,长廊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男人,居然是还没死的齐永新?!
他整个人像是在泥水和血泊里滚过,拉扯着一瘸一拐的腿往楼上跑。
而他背后追着拿有手拉锯的服务员,嘻嘻哈哈嘿嘿地乱笑着,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被杀戮的欲望彻底捕获。
齐永新留下一串血脚印,他大喊着让明仪阳救他,青年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朝自己跑来,然后突然地伸出自己的木刀,将刃面对着他。
慌乱的齐永新连忙急刹车,然后就被对方利落地一个刀柄捅在腹部,痛得坐倒下去。
来不及开口大骂,他眼睁睁看着青年稍微跨过他,整个过程他分明一直都盯着,却觉得快得看不清楚。
青年避开电锯的攻击,用刀穿透了服务员的胸口,然后拔出。
手拉电锯和血一起落地,青年眼都不眨地砍断了服务员的右手,然后是左手。
那两只手被他随意地踢到了楼下,一只嗙地摔在前台的柜台上,另一只摔到阴影里,再也看不到踪迹。
齐永新看得浑身发抖,他很想跑,但全身怕得有点脱力——他怀疑这个人也染了疯病,而且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更危险。
青年转身看他,沾着血的刀背挑起他下巴,低沉的嗓音平静得可怕:
“门禁卡给我。”
齐永新想要保持一定的镇定:
“门……门禁卡不在我……”
“松元的尸体在储物间,我看到了。”
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齐永新却因为这句话彻底变了脸色。
“再撒谎就送你去陪他。”
青年如此说。
齐永新在颤抖中抱住了自己,崩溃不已:
“别,别杀我……我,我说的是实话……我也想要拿门禁卡啊!要是我有门禁卡,我还在这屋里呆着做什么啊!早就跑路了啊!饶了我吧,我真的……真的没骗你。”
青年反手将刀扎进了他的左腿。
齐永新发出悲愤的惨叫:
“我说的是实话!!!你凭什么杀我?!”
“没杀你。”
这个银发青年仿佛没有感情的野兽,眼中只剩天经地义般的丛林法则:
“我只是拿走你应该付的代价。”
齐永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后那不可置信就变成了彻底的惊恐。
那场面甚至比他见到无间主还令人发疯。
第61章 22站:疯狂
齐永新从来没想过无间世界里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他看着那个冷静的疯子敲碎了另一幅画像的玻璃, 随后用刀划开亚麻布。
里面的黑色黏液蜂拥而出,却在变成石像鬼之前被一刀砍死,无数颜料喷溅着流淌而下, 发出哀鸣的叹息。
这期间有个拿着扳手的酒店员工怪叫着冲了出来, 被青年一刀砍翻在地, 而这个人的双手也像之前那样被切断,然后随便地踢到了楼下,还有只滚到了楼梯口。
这是一种已经超出他认知的暴力,让他生不起任何怨恨或者反抗的念头。
青年解决了碍事的人,又回过头去扒拉那些颜料, 仿佛在找什么, 变成了紫色的眼瞳放射出宝石的碎光。
他好像没找到,于是依样画葫芦再次损毁别的画像。
玻璃的爆破声噼里啪啦, 齐永新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而玻璃炸裂的碎响仍然持续着, 只是越来越远。
就这样, 他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
浮游的红丝长得看不见尽头, 黑暗的终点与它相比, 似乎都捉襟见肘。
言祈灵伸出右手, 食指低垂向下, 新的红丝快速垂落, 所到之处纠缠出鲜红的莲。
这种莲和无害的花朵不同,它的根在落地时快速膨大,顷刻间又从茎块里抽出几百根红色游丝,开出数朵新的莲。
随后莲又生莲, 它们的根茎也长出细细密密的刺,扎入着力的地方, 让寄生的事物再也无法摆脱。
“既来之,则安之。阁下何不露面?”
他凉凉淡淡地开了口,扩散出去的话语形成数十种不同语言的回音,招摇地响彻整个空间。
黑蟒在红莲的寄生下不得不退却出一道以黑暗为屏障的峡谷。
峡谷之下,万千火莲正在快速盛开,让这片黑暗成为亮堂堂的花盛之地。
这些茂盛生长的火莲铸成一道红桥,托住它们的主人。
流动的七彩之物从不见顶的黑暗中滴落下来,形成粘稠不堪的模糊影子。
它所及之处,污染了红莲,但红莲并不畏惧,反而将花盘大大打开,本来该长出莲蓬的花芯生出无数利刺,将影子绞碎了吞噬进去,连遗言都没有就被合拢的花苞消化了。
“只用人级无间主来传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言祈灵仍然含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它连我的火桥都站不到三秒。”
鹅毛大雪忽然降临着火与黑的世界。
言祈灵伸手握住其中一片,鹤羽安静地躺在掌心,可他的掌心过于惨白,这羽毛上的灰痕异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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