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寸红没叫太子的气息柔和,反令太子的气势更为冷冽。
“你走得太快,小心栽倒。”
贾珠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有些可笑。
人怎么会平地摔?
“也摔不死。”
允礽到底是回了贾珠这句话。
“但会疼。”贾珠抿唇,“会难受。”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太子移开眼,如画的眉眼上满是寒冷。
贾珠平静地说道,“殿下难受,为何不与皇上说一说?”
太子只觉得奇怪,好笑地挑眉,“我为何要与阿玛说这些,他自己就够难受的了。”
贾珠:“殿下不正是因为看到皇上这么难受,方才更为煎熬?”
太子捏着自己的眉心,叹气着说道,“阿珠,太皇太后的情况很不好,假若她一直醒不来,太医也说就是这几日的事。眼下这后宫生怕惹怒阿玛,都是人人自危,他本就……”
贾珠打断太子的话,“那殿下为何不将这些话说给皇上听,也好叫皇上知道,太子殿下这般关心、在意他?”
太子愣了愣,似乎明了了贾珠的意思,有些别扭地摇头,“不必,阿玛眼下需要的不是这个。”
“皇上眼下需要的,就是这个。”
贾珠沉稳地说道,“殿下,皇上眼下最需要的便是太子的关心,殿下也说了宫中内外都在害怕皇上发火,还能有谁能有殿下这般资格,能去宽慰皇上?”他甚至拽着太子的袖子晃了晃,轻笑起来。
“难道我关心殿下时,除了为难外,殿下不觉得高兴?”
太子忍不住笑骂了一句,“阿珠这是在见缝插针夸耀自己呢。”
贾珠不好意思地低头,软声说道:“……我没有。”他只是觉得,允礽若是坦白些,莫要别扭,只自己忍着,或许会更好些。
“阿珠说得不错。”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叫允礽和贾珠都吓了一跳,贾珠下意识想抽开手,却被太子反手从袖子底下攥住贾珠的手指,无语地说道:“我与阿珠牵个手怎么了?阿珠这般小惊大作,阿玛看了还以为我们不清白。”
贾珠:“……什么不清白?”
允礽义正言辞地说道:“就那什么不清白。”
侍卫的事情,贾珠是没怎么听到风声的。康煦帝却是知道他在揶揄什么,没好气地瞪了允礽一眼,“太子在转移什么话题呢?”
太子哼哼了声,“才没有,保成就是……”
“就是在关心皇上。”贾珠冷不丁地说道,“还忧愁得眉头耷拉,睡不着觉!”
太子猛地被贾珠掀开老底,恼羞成怒起来。
“保成没有!”
“太子有!”
太子磨牙,“别给孤寻到是哪个走漏了风声!”
哼,毓庆宫那些个奴才,是真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主子了?
他却不想想,若非他的纵容,毓庆宫的宫女太监何曾会与贾珠说这些,换做是旁人,便是问了也不说的。
太子殿下就像是一只要四处喷火的恶兽,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住了脑袋,猛地给按熄火了。
康煦帝语气温和地说道:“阿玛知道。”
他又摸摸贾珠的脑袋。
一边一个,都搂了过来。
“朕都知道。”
第60章
贾珠的情绪不高,在院中读书时,时不时就会有些走神。
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贾珠心情不愉,少有来打扰他。
可到了快要歇息的时辰,郎秋还是脚步匆匆前来,低着头说道:“大爷,二老爷回来了!”
贾珠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年的确是父亲三年一届该回来的日子。
他看着自己身上常服,思考了一会,还是起身去换成一套更为隆重些的衣裳,便带着许畅和郎秋匆匆地往荣庆堂赶。
果不其然,他老爹这一次回来,根本没和贾府提前说过。
若是提及过,贾府肯定会派人去码头或是官道上迎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路到了府门口,方才知道人回来了。
还是这般晚的时辰。
这会子,人肯定已经被迎到贾母的荣庆堂去了。
荣庆堂外,贾珠刚靠近,便听到贾母哭着拍打贾政的肩头,“你个没良心地,出去这么久,回来的时候也不修书一封叫你家里头知道。你这般回来,可怜又倒霉的,连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这外派三年可不得是苦了你……”
贾政跪在贾母的身旁,看起来比三年前略微瘦削了些,而原本还算白皙的脸也变得黝黑了些,正在低声宽慰着贾母。
贾政还在地上跪着,贾珠自不可能站着。
他跪下说话,“珠儿见过老祖宗,父亲,太太,大伯母……”他一一叫了过去,让还沉浸在又喜又悲的情绪里的贾母回过神来。
贾母是个疼宠自己孙儿的,自然不想见贾珠跪在地上的模样,顿时心疼地说道:“珠儿,还不快起来。老二,你也快坐下说话罢。”
她推了推贾政的肩头,贾政顺从地站起身,在贾母的下首坐下。
眼下除了外出还没回来的大老爷贾赦外,这荣庆堂内挤满了贾府的主子。
贾政在众人的视线里,淡定平静地讲起了自己在外三年的学政生涯。说来,这对贾珠而言的确是件苦差事,却是他愿意咬牙坚持的苦差事。
他偶尔说起与考生的相处,与其他官员的应酬,再提及外任处的山水风光,都叫其他人听得如痴如醉。
贾政特特看了眼贾珠,见他听得认真,这才有些满意地颔首。
复看向女儿元春,她落落大方地回视父亲。
贾政也很满意嫡女出落得这般明艳。
坐在王夫人身边的小儿就显得有些娇纵怯懦了,贾政微微皱眉,“这便是宝玉罢?”
王夫人笑吟吟地点头,摸了摸宝玉的小脑袋,“快些,宝玉,可还记得他是谁?”贾政离开时,宝玉还不满一岁,自然是不可能记得的。
岂料,宝玉攥着王夫人的袖子,怯生生地说道:“……宝玉记得,是父亲。”
本来紧绷着脸色,不喜宝玉这般姿态的贾政一愣,有些别扭地哼了声,“倒是敏捷,还能记得我。”
贾母笑着说道:“可莫要看宝玉年纪这般小,珠儿偶尔教他读书时,宝玉可是都能记得的。他眼下都能认得百来个字了。”对于方才三四岁的小孩来说,这的确是了不得。
直到这个时候,贾政才满意地颔首。
贾珠在心里有些头疼。
宝玉的天赋很好,贾珠觉得他在读书上有不错的前程——可这前提是得好生读书,莫要荒废。可从宝玉的性格来看,不管是贾母还是王夫人都对他非常娇纵,出入不仅要有两个书童跟着,更是有四五个丫鬟陪同。
宝玉的性格也甚是娇蛮,不过脾气不坏,就是很疏懒。
眼下老太太这般说,若是叫父亲真以为宝玉是可塑之才,往后要蹉跎的时间可就少不了了。
贾珠心中正在思忖这件为难的事情,那头,宝玉正小心翼翼地捉着探春的小胳膊,奶声奶气地说道:“父亲,这是探春。”
“探春?”
贾政也不是没耐心和小孩说话,至少宝玉这样主动与他交谈,还是这般粉雕玉琢的模样,贾政自认还是有些耐性的。
“是赵姨娘给你生下的小女儿。”王夫人紧着宝玉说道,“可怜赵姨娘怀上身孕后大病了一场,生下探春后,叫这小娃娃一直病恹恹的。我着实看不过眼,就抱到我的膝下来养着了。”
贾政动容,温和地说道:“太太心善。”
这上头的几位长辈在说话,笑吟吟间不知说起多少,不过伴随着话题严肃,他们脸上的笑意也一并收敛,透出几分严重。
“这宫里头的消息,现在也说不好,太皇太后的身体若是……皇上怕是要伤心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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