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贾珠乱想,而是事实。
此刻元春已经和她的手帕交坐在一处,但她们几个也是嘀嘀咕咕,说着自己的体己话,一边又偷偷地看着贾珠。
对贾珠好奇的人可是不少。
在座的人都知道贾家是靠着出了个好孩子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这才一转颓势,忽有了新生。正如贾珍走门路得了官位后,要大肆宴请宾客,为的不是打脸充胖子,而是要叫外头的人知道贾家已经重新起复,这是为了往后造势,也是为了和各种故交重新走动起来。
自然,贾珠也因此惹来不少好奇的眼光。
偏生贾珠不是那爱凑热闹的性格,甚少出现在外人的眼中,自从外界知道这桩事情后,基本没在各家宴席上看到贾珠这个人。
纵然是想下帖子邀约,可好歹也得有个由头。
最起码,得是与贾珠关系好的友人方才能开这个口,而贾珠开蒙后,是一直跟着先生读书,并非去院学,故而,也就这么寥寥几个。
因着这种种原因,直到现在,许多人方才见到贾珠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今儿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额间勒着抹额,又穿着一件大红箭袖,身上穿着,戴着,一应俱全,衬得小孩粉妆玉琢,白嫩漂亮。
纵然贾珠不喜欢,但这般正经的场合,本该是如此。
元春的手帕交陈家姑娘小声说道:“元春,你的兄长真是好看,不过,看起来瘦削了些。”
元春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他一贯如此,看着苍白,但身体还算不错。前头家里买了小马驹,便是预备着大哥练习的。”便是自己的朋友,元春也可不能如在家里那般随意说出大哥的身体问题,毕竟这事关以后的嫁娶。
贾珠现在虽然才十岁,但十二三开始,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就会开始相看了。
元春可不想害了自己大哥。
陈家姑娘笑嘻嘻地说道:“贾大哥长得漂亮,瞧瞧这屋中,究竟有多少人在偷看他?”
元春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因为兄长很少参与这些宴席,甫一出现,从前感兴趣的人家自然会好生打量他的模样。但手帕交这般说,她自然也是高兴的,几个姑娘坐在边上说着自己的体己话,殊不知贾珠已经有些坐立不安。
好半晌,他的朋友秦少尚才从远处挤了过来,露出惆怅的表情,“我母亲拧着我的耳朵问了我半天关于你的事情,可真是将我烦死了。”
贾珠:“问我作甚?”
秦少尚与贾珠认识,是源于一次意外。
他俩是在糕点铺遇到的。
两个喜欢吃甜食的公子哥,偷偷摸摸地背着家里人来糕点铺子,还不想叫其他人知道,这怎么不叫他们惺惺相惜呢?
秦少尚的父亲秦放乃是户部侍郎,秦少尚是他的小儿子。
秦放和荣国府并无往来,与宁国府倒是还有点走动,故而两家并不太熟悉。秦夫人这也是第一回看到贾珠的模样,这才好奇起来。
秦少尚:“瞧上你的好相貌了呗。”
他在贾珠的身旁坐下,弹了弹自己的衣服,坐没坐相。
“我家又没有适龄的姐妹,我母亲也就是多嘴几句,不过,我看旁人,怕是已经开始惦记上你了。”
贾珠微蹙眉,拍了拍他的腿,秦少尚只得坐正了起来。他是幼子,一贯得家里人宠爱,所以行事作风总是有点放诞不羁,没个正行。
不过秦少尚的岁数比贾珠还要大了两岁,在他的面前总是莫名端着兄长的架子,没法浪荡得彻底。
他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可有小半年没见着你了。自从你去陪太子读书,你连府门都不怎么出了。年后那几日我本要去你家中,结果你家小厮却说你去玉泉山了。”而等贾珠回来,秦少尚便没了空,这又错过了。
贾珠:“我听说你去景山读书了?”
那里是许多官宦子弟读书的学院,但入学条件非常刻薄,就算是荣国府也未必能去。秦少尚能去,他的父亲是使了不少力的。
秦少尚很想翻个白眼,但这里这般多人,他也不好没个形象,偷摸着和自己的小伙伴哭诉,“我爹真是发了疯,我是那种爱读书的人吗?好端端的给我塞那里头去了,可不是得折磨死我?”
贾珠软绵绵地劝慰,“这或许也是一桩好事,读书总不会错。”
秦少尚哀嚎,“可那些文章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啊!”
贾珠看着欲哭无泪的秦少尚,莫名觉得他和大皇子肯定有话聊。
热闹闹的宴席中,宁国府还请来了两个戏班子,一个在后院,一个在前头,男子女子各分开来,安排得妥妥当当。
若非贾珠等人岁数小了点,也是要去前头的。
至于秦少尚是自己不乐见去,死皮赖脸地跟着贾珠蹭座。
这戏折子转了好几处,最终贾母点了一出,另一位老太君也点了一出,再加上王府的老封君,这戏台上的戏子们就热热闹闹地唱了起来。
贾珠跟着作陪了一会,便看到门口贾珍的小厮在那探头探脑,而后一会,郎秋蹑手蹑脚地走来,在贾珠的耳边说话,“大爷,珍大爷说是请你过去说说话。”
他起身,和秦少尚歉意地笑笑,然后起身往门外走去。
郎秋跟在贾珠的身后,沿着走廊走了一道,拐了几道弯,在一处小园子看到了贾珍。贾珍长得浓眉大眼,相貌虽是寻常,精气神倒是足。
许是今日阖府都是为他而来,他志得意满之下,看起来满面红光,“珠儿,你可真是难请得动。若非知道你的脾气,怕是要以为你与大哥闹脾气。”
贾珠笑笑:“大哥说笑了,我怎会生大哥的气?”
贾珠的年纪比贾珍小了不少,说话也软糯温柔,听起来可人疼。贾珍哈哈大笑,扶着贾珠的肩膀入了园子,那里早就设好了一桌,叫人一看便是贾珍早就预备着的好的。
贾珠陪着贾珍坐下,意识到除了他之外,这处园子便没有外人。
究竟是何事,叫现在本该在外头得人祝贺的贾珍将贾珠叫出来,在这僻静的园子里重新又设了一桌宴?
贾珠思忖了一会,却是找不出来贾珍有这般郑重其事的可能。
却不料,贾珍却没有坐下,而是对着不远处的亭子恭敬地跪下行礼,“太子殿下,珠儿已经过来了。”
贾珠霍然站起,看向那在绿意掩映下看不清楚的亭子。
只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身影从那处站起来,越过了遮挡的植株,露出了他的真面容。
当真是小太子。
小太子穿着一身藕荷色常服袍,蹬着小朝靴,除了戴在头上的冠帽与腰间佩戴的玉环,瞧着很是素雅干净,白净可爱。
允礽自然也瞧见了贾珠这一身隆重的服饰,对比起贾珠的不喜欢,他却是高兴。他从来都喜欢贾珠这般盛大的装扮,总觉得这样打扮起来的阿珠漂亮极了。
小太子站在原地,面上带着笑容。
那在贾珠看起来有些假,却带着威严与正经的面具,“孤很满意,你退下罢。”
贾珍丝毫没有为殿下这用过就丢的姿态表示出任何的不满,相反,他脸上有些激动,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他低着头起身,在和贾珠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贾珠的肩膀,示意要好好伺候好太子殿下,这才离开。
待这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小太子脸上的冷漠一下子都收了起来,三两下蹦跶下了台阶,朝着贾珠冲了过来。贾珠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猛地抱住小炮弹。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叫什么殿下?”
小太子非常不满意地将自己的小脑袋从贾珠的怀里拔/出/来,用眼神示意贾珠自己改。
贾珠好声好气地改了,“保成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说到后半截,他的脸上露出一点担忧的表情,好似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地抱怨,“我方才还以为是珍大哥要与我说话,让我好是担心。”
允礽哼哼,“我撒泼打滚,阿玛松口了。”
贾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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