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义诊一直到临近晌午时,何意见伙计们开始陆续将桌椅搬进堂里,便也跟着进去。
“新来的,请跟我来。”一位大概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叫住何意,“师父要见你。”
要见何意的就是帮他说话的老大夫,胡子花白,但在济世堂十分有声望,连县令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何意自觉今日表现未出错,神情坦然无惧。
义诊半天,老大夫已经对何意的本事有所了解,仔细说来,他还不曾见过根基如此夯实的医者,而且还是这般年纪,当真是后生可畏。
他摸摸胡子,点道:“药理知识学的不错,我听说你还卖药草?”
“是。”何意没多说,对方既然问到了,那必然是提前就已经了解了始末,多费口舌之事他不爱做。
“日后可愿将药草拿到济世堂来?”
老大夫嘴上这般问,但在何意听来和明抢差不多了了。
他也懒得掰扯,直白道:“当归药铺给我两文钱一株的价格,济世堂如何出价?”
“你如今已在济世堂做事,何必还要在乎那些蝇头小利,若将药草送来,每月再多涨你一两银子月钱如何?”
何意一时拿不准这老头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气他,他是个有涵养素质的人,如果心中有不快,当下就要对方更难受。
“老先生口中蝇头小利已经是普通百姓半年开销,不若老先生每月都将自己的蝇头小利捐赠给镇上乞丐,这般方能证明老先生心怀天下是当真医者仁心,否则晚辈就要疑心,您是否每月都有不同寻常的进账了。”何意痛痛快快的说完,还不忘对着对方已经涨红的脸微微一笑。
老大夫盯着他嗬哧嗬哧半晌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平稳心绪后,直接挥手示意何意滚出去,省的碍他眼。
何意利索起身:“那我便去——”
“去后院让方才带你来的人把药草清点好,我晚些时候要用。”老大夫打断他的话。
“到晌午了,他该随我去用午食了。”谢潇澜骤然出现在何意身后,虽未贴近,却已然是后盾的意思。
老头更气,枯瘦的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连瞧都不愿瞧他们一眼。
他来接何意,灵微和李鹤则是去飘香楼占好了位置,在谢潇澜的叮嘱下点了何意爱吃的菜。
他们选的位置方能瞧见楼下街道,以及曾经的万家酒楼,如今已经变成了寻常商铺。
“恩人来了!”
“在济世堂待的如何?”
何意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还不错。”
谢潇澜将挑出鱼刺的肉放到他碗中,无奈解释:“老先生脾气是有些怪,之前我昏迷时,他有登门诊脉。”
“怪不得。”
何意顿悟,这老头估计就是想不明白,已经在他心中被判死刑的谢潇澜,到底是如何被他给救活的。
却不曾想,人人都以为高热会要了谢潇澜的命,但对见惯世面的何意来说根本不是大问题。
当然,他也并不知晓,谢潇澜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他们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南灵微好说,三两句就能带起新的话茬子,热闹的很。
“先前我便说起过,那个陈文和杨辛走的近,你们瞧!”南灵微给他们使个眼色,顺着窗户看到了楼下的两位主人公。
何意也跟着抻着脖子看了一眼,他对那两人的印象实在不好,还因着那杨辛,害得他和谢潇澜闹过别扭。
南灵微讳莫如深:“杨夫子就这般怕攀不上高枝?先前是潇澜,如今又是这陈文,总归都是捡着能中举的找。”
“陈文也能中举?”何意略微瞪大眼睛,旋即又想到原主和对方接触时,似乎确实有点真才实学。
谢潇澜侧眸,视线从他沾着油光的嘴唇划过,掏出手帕旁若无人的帮他擦嘴:“回头带你去书斋玩。”
简单几个字瞬间将何意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来。
南灵微桃花眼一眯,凑到李鹤耳边:“老谢笑的当真吓人,活像是笑面虎!”
何意不觉得呀!
本就是小聚片刻,用过午食便提议一同送何意去济世堂,刚好同上楼用食的陈文等人撞面。
何意本身样貌清冷美艳,和谢潇澜夫夫生活大和谐后更是平添一丝难以言喻的风情,陈文瞧见时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昔日他就是知晓何意的容貌,才曾定亲。
见对方对自己视若无睹,他竟生出点后悔之意来。
南灵微顿时摆出县令之子的嚣张劲,恶狠狠道:“起开!挡着爷的路了!”
陈文之流敢同谢潇澜嚣张几句,却并不敢不给南灵微脸面,当下便快速让了让,他盯着何意离开的背影出神,即便知道对方一举一动再不是以往的青涩,可他还是想亲近。
杨辛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恨恨啐了一口,何意这个狐媚子!
谢潇澜状似无意般回头看一眼,只见杨夫子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许多换下学生服的梧桐书院的书生。
今日不是休沐,也未听说书院有宴会。
谢潇澜眯了眯眼,这杨多元怕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去往济世堂的路上便有书斋,谢潇澜示意他自己进去挑选,三人便站在前厅旁边等着,给了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如今眼下各个书院都在忙着秋闱之事,学生们多在书院或家中温书,成群结队来酒楼设宴,不管如何看都会觉得有猫腻。
南灵微虽闹腾些,但关键时刻最是靠谱,他轻皱眉:“晚些回去便同我父亲提提此事,即便是单纯设宴也有碍学习,梧桐书院不占理。”
“历来科考都会有舞弊者,只是如今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好妄下断论。”
虽说重活一世和前世之事有许多不同之处,但政策改革却不会改变,前世他不曾听过陈文等人考中举人,当然也不能排除对方落榜后没有继续考试,只是他当时一门心思都是权势,自然顾及不到旁人。
向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的人还是盯着些比较妥当。
何意挑选了几本比较有意思的药草故事集,像前世那种寓言故事,到时候给谢潇潇,既能学到药草知识,还能明事理。
“在聊什么?”何意随口一问,“我买好了。”
谢潇澜帮他拿过书,声音和缓许多:“闲谈几句,待送你去济世堂,我们三人便闲逛一会,晚些我若没来你别自己走。”
“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何意略有些不满,但脸上笑意不曾减退。
济世堂声望好,每日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药童见着何意过了,忙把他喊去当壮丁,本还想再和夫郎温存会的谢潇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喊走。
何意抽空对他们挥了挥手进了医馆。
他样貌好且诊脉一绝,年轻的哥儿姐儿都喜欢在他这里瞧病,说症状时不似同那些老大夫们说时难以启齿。
稍微松闲些时,何意捶了捶微酸的腰肢,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天过于炎热,怪不得有些妇人会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病。
“意哥儿,给我倒杯茶拿来!”
何意循声望去,就瞧见一学徒端坐在椅子上,说话时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他性子冷,虽说亲疏分明却十分好哄,但凡这人态度稍微好些,或是手上忙的不可开交,他都二话不说直接帮忙,可要把他当免费劳动力用可不行。
何意默不作声的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他淡声问:“你很忙?拨弄那几株药草快有一盏茶的功夫了,还没分清?”
嘲讽铺天盖地,光听着的人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何况是那位学徒本人。
“还使唤不动你了!”学徒怒而拍桌,“你就是个打杂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我倒杯茶!”
何意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美艳的有些冲击力的脸上全是不爽,他嗤笑:“连同病人看诊的资格都没有的人,嚣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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