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考官被他的举动勾起好奇心,当下都借着由头往他周围转,谢潇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身边坐着的考生们可就惨了,各个被吓的笔都有些拿不稳。
谢潇澜倒是不介意考官肯定自己,可若是人人都来瞧他的试卷,被有心人摆一道就不好了,因此当第一位看过之后,他就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稿纸给遮挡起来的,前世这些考官可没这么无聊。
几个老家伙被他的态度给噎了一下,当下哼哼的吹胡子瞪眼,转身不再看了。
谢潇澜这才放心将草稿挪到试卷上,莫约半个时辰过去,考官敲响铜锣开始收卷拿去阅览。
此次贡士一百二十名,一甲三名,其余便是二三甲,他们坐在桌前焦急的等着审判,正殿上纱帐后的那位却昏昏欲睡,丝毫不将此次考试放在眼里。
“老谢,你答了多少字?”南灵微悄悄戳了戳他后背,“我只写了两千左右……”
谢潇澜低低应了一声:“安心,你定能中。”
南灵微表情有些绷不住,他想问的是这个吗?你一副预知未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殿内的蜡烛全都点起来,外面的太阳都跟着落山了,不知何意此时回去了没有,不知叶紫珠有没有找他麻烦,不知商陆他们几人有没有护好他……
屋内烛影绰绰,倒是有些美感。
个把时辰后,殿试结束,礼部刚要示意宫人将这些考生送出去,就听圣人问:“殿选结果可出来了?”
“三日后会张贴皇榜,届时一同准备游街事宜。”礼部尚书拿不准他要做什么,却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回答。
“既如此那便当庭宣布吧,三日后吉服赶制出来直接游街便是。”圣上不甚在意的说着,“游街结束便举行琼林宴,每次都要将此事久拖,耽误时辰!”
礼部尚书深吸一口气,虽说这些年圣上愈发奢靡不管朝政,却也没做过太过分之事,碍于这些考生都在,他也不好抚了圣上的面子,便示意侍郎将名册拿来。
当庭宣读!
此事将在场的考生们都惊着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居然当下就要出成绩,还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尽管许多人平日里低调,可眼下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不免有些期待。
礼部将阅卷后拟的册子呈上去。
“一甲第一名——”
所有人的心在此刻高高悬起,觉得不是自己,却又期待是自己,心情委实有些复杂。
即便是谢潇澜都有些微微紧张。
“——谢潇澜!状元!”
中了!
一甲第二名的榜眼是叶自明,第三名的探花则是给到了一位模样俊美的寒门子弟,至于李鹤是二甲第一名的传胪,南灵微和翟子桥的名字却是在三甲里。
虽说稍微次些,但也实属不易。
今日只是先宣读名册,三日后金榜便会张贴在集市,届时一甲三名便会骑马游街,名满天下指日可待。
殿试考了整整一日,礼部派人将这些孱弱的书生们送回去,知谢潇澜几人住在一处,便安排了一辆马车。
“请谢状元留步!”
匆匆跑来的太监总管急忙喊着:“圣上请您去偏殿拜见。”
谢潇澜身形微顿,一时弄不懂这圣上到底是何意,可眼下即便他心中挂念何意也只能再等等。
太监总管周福看向马车里的其他人:“几位大人先行,谢大人此处稍后会派宫人再安排马车送回。”
李鹤微微点头:“多谢公公。”
他说罢对谢潇澜点点头,便示意太监赶车。
周福带着谢潇澜往偏殿走,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状元郎走起长街来轻车熟路,仿佛曾来过数百回一般。
他眼珠子一转卖了个好:“三王爷和太子殿下正陪着圣上说话,太傅也在里面,圣上心情很好。”
“多谢公公提点。”谢潇澜沉声道谢。
周福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当下也没再说其他的,将人带到偏殿进去通传后便守在外面了。
偏殿内确实气氛不错,只是谢潇澜一进去便略微变了变,他只当不觉,恭敬行礼。
圣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赐座,会试你答的不错,治理灾情之法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你在乡下也曾遇到过灾情?”
“圣上治下有方,南峪镇不曾有灾情。”谢潇澜昧着良心恭维。
“多年不见,谢世子脾性沉稳不少,倒是没了数年前的狂妄。”三王爷夜霆渊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可见乡土有乡土的好。”
谢潇澜也跟着笑:“人总归会变,倒是三王爷一如当年,没有丝毫变化。”
依旧是那么差劲,没有长进。
“你不过就是个罪——”
“三王爷慎言,谢家无罪,谢状元不是罪臣之子。”太傅毫不给脸的打断他的话,甚至还不悦的瞪了一眼。
齐太傅是三朝元老,连当今圣上都得礼让几分,何况是夜霆渊,即便是被呵斥也只能默默闭上嘴。
太子轻笑:“三弟已经不小了,万不能再说话没个忌讳的。”
圣上觉得有些乏味,见谢潇澜还敢嘲讽夜霆渊也没出面,只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他已经老了,看不透年轻人。
“怎么还不回来?”
用过晚食何意就在宅子门口等着了,只是等来等去都见不着人,好不容易瞧见有马车来,他兴冲冲的跑上去迎接,却被告知谢潇澜被传唤了。
他在门前踱步,时不时就要盯着街道发呆,前面几家的灯笼都高高挂着,若是胆小些的,怕是都要害怕了。
刚才着急,也没问他们考的如何,但瞧着各个神情虽疲惫却没颓废,应当是还不错。
夏日夜晚有些微凉,这里位处深巷,还有蚊虫一直在何意身上扑,幸好他佩戴者驱蚊的香囊,否则就要遭罪了。
只是他眼下虽心神不宁,京城其他人家也不安稳。
叶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威从宫中回来便见家中闹的鸡犬不宁,最疼爱的嫡女更是身染怪病,浑身瘙·痒难耐,即便是好好按着她,身上也被抓出了许多血痕,手臂上最为严重。
叶紫珠的婢女哪里敢隐瞒,将白日之事全盘拖出,叶威老谋深算,只沉默片刻便知道这俩人是被算计了,但他不记得最近得罪过人。
“老爷,去请何大夫吧?咱们紫珠可怎么办啊!那何大夫不是还给五王爷瞧过病吗?你就把他请来吧!我可怜的女儿啊!”叶夫人嚎叫啼哭,这下毁了容,更别想嫁出去了!
叶威被她哭的心烦,当下便给了管家腰牌让他去竹叶巷请,也不知其他大夫是怎么回事,竟连病因都查不出!
何意知道琼林宴是要在游街之后举行,但他也拿不准宫中是不是特意留下谢潇澜吃酒,等他几乎都要闹脾气了。
他刚要转身回宅子里,就听见了马蹄声,眼睛都跟着亮了,立刻跑出去迎接,刚跑两步就见一老头从里马车跳下来。
何意立刻停下脚步,表情都控制不住了:“你是谁?”
“何大夫,我是叶府管家,我们小姐身染怪病,能否请您去帮忙医治?”管家说这话时都有些脸烫,谁不知先前他们家小姐还要抢人家的夫君。
何意唇瓣紧抿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让他心情跌落低谷的人,要他去给叶紫珠治病,不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不去。”他干脆回绝。
“何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家小姐计较了!求您先去帮忙看病吧!”
管家都要急死了,今日他要是请不到何意,明日他这个管家怕是做不下去了!
何意语带怒意:“我说了不去!叶府连其他大夫都请不到吗?什么狗屁七级浮屠,凭她也配我去——”
“夫郎!”
何意恍惚抬头,就见谢潇澜急匆匆朝他跑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陪同,悬着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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