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一热,他抱住布匹,出其不意地冲了出去,一头扎入黑暗,往祝家村跑去了。
江家人都没有料到江一宁会跑,等他们反应过来后,江一宁已经跑远了。
江一才担心,想追出去看看,但关季兰却死死地拉住他的手腕,“不准去,几尺布都不肯拿出来给你妹妹,让他死外边儿得了。”
江一才对关季兰的话一点儿不吃惊,但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娘,一宁也是我弟弟。”
娘干出换亲的事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把祝泽清送给一宁的东西扣下来,他真的很不理解。
关季兰却满不在乎道,“他一个双儿,要么是沦为玩物,要么是奴隶,什么你弟弟,一安才是你弟弟。”
江一安是关季兰的四子,十岁,跟着一起欺压江一宁,刚才站在一旁看热闹。
江一才非常孝顺,现在江一宁已经逃走,不会再吃亏,他也就软了态度,“娘,夜深了,休息吧。”
关季兰点点头,“你快回房去,明天还要去县城上工,早点儿睡。”
“好。”江一才往外面张望了一眼,回房去了。
另一边,对一个受伤的人来说,本能地会选择去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在江一宁心里,祝泽清就是他安全的地方。
他一路小跑,来到祝泽清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拍门,“泽清,泽清……”
这个时候,祝家其他人都睡下了,只有女眷们在缝补衣服没有睡,祝泽清在温习功课,也还没睡。
听到声音,没有睡的人都开门走了出来。
祝泽清辨别出江一宁的声音,连忙去大门开门。
江一宁跑得满头大汗,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狼狈,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满是不安和害怕,看着让人心疼。
“快进来。”祝泽清看到这个样子的江一宁,连忙把他拉进屋里,这样子被村里人看到,怕是又有闲话要说了,他倒是不要紧,一宁可能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江一宁忍不住哭了出来。
张秀容关心问,“一宁,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祝泽清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取来帕子给他擦脸,安慰道,“没事,慢慢说,不着急。”
江一宁冷静一些后,把刚才家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不待张秀容发火,钱林燕忍不住骂道,“这人跟畜生似的,男方买的布料都要抢,这样的人简直不配当娘!”
张秀容特别生气,新仇加上旧恨,张秀容和关季兰之间,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一宁别哭了,明日我去找你娘好好说道说道,哪有这样做人做事,太过分了!”
赵永霞问,“布料呢?”
江一宁把布料从怀里拿出来,“在这里,我没有让他们抢去。”
这话让祝家的人心里好受了点儿。
祝泽清看到被江一宁死死护着的布料,忍不住心疼,对江一宁道,“今晚在我家住下,其他事明天再说。”
江一宁有些担心这样会让祝泽清讨厌,“我是来把布料还给你的,没打算住,我马上回去。”
说着就把布料往祝泽清手里塞,准备离开。
祝泽清连忙拉住他,“这么晚了,你又跟家里闹翻了,准备去哪儿?”
江一宁低下头,他准备在屋檐下对付一晚,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声若蚊鸣道,“我回家去……”
江一宁家里那情况,现在回去,他娘能把他撕了,祝泽清怎么可能让他回家,“大伯母,二伯母,娘,你们去休息,一宁我来照顾。”
他照顾是最好的,赵永霞和钱林燕没说什么,回房间去了,张秀容为了让江一宁安心,多说了一句,“你安心住下,你跟泽清已经写了婚书,名正言顺的夫夫,住一晚不碍事,不要有心理负担。”
江一宁听了张秀容的话,心里稍安,轻轻点点头,“谢谢婶娘。”
张秀容回房间去了,只剩下祝泽清和江一宁。
祝泽清伸手摸了摸江一宁的头,“跟我来,我给你煮点儿吃的,压压惊。”
江一宁连忙道,“不用了,我吃过饭了。”随后非常卑微道,“泽清,你家柴房在哪里,我随便对付一晚就行了。”
睡柴房比睡屋檐好,至少比较暖和。
这少年让人好心疼,祝泽清没有听江一宁的,握住他的手,拉着他来到厨房,“坐凳子上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泽清牵他手了,江一宁身体有些僵硬,心里却非常高兴,唇角小弧度一扬。
锅里有给祝泽清准备的洗澡水,祝泽清把洗澡水舀到桶里,“先洗澡再吃饭,怎么样?”
江一宁颇有些受宠若惊,“我都听你的。”
“行。”祝泽清把洗澡水提去洗澡房,然后走出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衣服。”
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江一宁很高兴,但心理负担特别重,他拉住祝泽清,“我深夜打扰已经很不好了,随便洗洗就行了。”
祝泽清怎么可能让他的人这么委屈,温柔道,“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离开厨房,回了房间。
江一宁望着祝泽清离去的背影,心里这一刻像被阳光照射着,非常温暖。
祝泽清回到房间,进入空间商城,快速给江一宁准备了一套跟他一模一样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套换洗的衣物,鞋子,花了二两银子。
把东西放到篮子里,提着返回厨房,递给江一宁,“快去洗漱,我给你煮吃的。”
江一宁心里无比感动,“泽清,谢谢。”
祝泽清又摸了摸江一宁的头,“快去吧。”
“嗯。”江一宁提着东西,一步三回首地去了洗澡房,此时,他的眼睛里像盛着星星,闪耀又漂亮。
祝泽清暗暗道,怎么有种当爹的感觉?
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甩出了脑袋,去拿出一些面粉,打算煮一碗刀切面给江一宁吃。
江一宁进入洗澡房后,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脸庞写满了惊讶。
泽清家这么富裕吗?
这些东西比他见过的好十倍不止,尤其是这个牙刷,太精致了,比地主家用的还好十倍,肯定是去大城里买的。
他又看了看牙粉,“这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牙粉吧?”
听说牙粉有些涩有些苦,他没有用过,但是见地主家用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他用牙刷蘸了蘸水,然后小心地去蘸了一点点牙粉,放嘴里试着刷牙。
一层泡沫很快在牙齿上铺开,凉凉的,甜的,有种想咽下去的冲动。
原来好的牙粉是这个味道。
这一次洗澡的体验让江一宁有了种被爱着的感觉,这是他活了十五年从未有过的经历,当他把柔软的衣服和拖鞋穿到身上时,那种感觉达到了最盛。
他把东西收拾好,重新放回篮子,小心地抱着红绸布,披着水汽,缓慢地走出去。
“泽清。”
刚洗了澡的少年,脸颊晕染着很明显的粉红色,格外地诱人,看得祝泽清觉得自己有些罪恶。
对方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还是个未成年,但他却生出了占有的欲望。
自己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祝泽清心里微微唾弃自己,他给江一宁招手,“来,面煮好了,过来吃点儿。”
江一宁目光移向桌上的面,心里一甜,他乖乖坐到凳子上,接过祝泽清递过来的筷子,吃了起来。
他暗暗道,泽清家真的富裕,吃的竟然是白面,他从来没吃过白面,一来家里不常吃,二来有白面这样的好东西,是轮不上他的。
祝泽清坐到旁边,“好吃吗?”
江一宁精致的眉目洋溢着幸福的感觉,“好吃。”
祝泽清暗暗道,那种养儿子的感觉又来了,“慢慢吃,要是不够我又给你煮。”
“不用了,够吃了。”江一宁非常感动,泽清对他太好了。
江一宁吃得很慢,吃了很久才吃完,这么好的东西,他舍不得吃太快,怕下次吃不到了,吃慢些可以把这种感觉记得更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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