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万慢慢抬起头,快速扫了眼杨琳珍,“杨叔,杨婶,琳珍妹妹。”
杨父杨母对祝二万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笑意。
杨丽文又介绍祝家人,“这是二万爹,二万娘,这是二万,瞧,这多好的名字,以后一定是大富大贵的。”
打了招呼后,杨母拍了拍杨琳珍,“叫人。”
杨琳珍很害羞,小声喊,“祝叔,祝婶,二万哥。”
杨丽文活跃氛围,“好好好,现在大家互相认识了,咱们来说正事。”
“咱二万身强力壮,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而且还在跟弟弟一起做生意,条件一点儿也不差。”
听说做生意,杨父和杨母眼睛都亮了一下,看着祝二万的眼神灼灼。
杨琳珍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琳珍,祝婶也是个能干的,好相处,不会苛待儿媳妇,你要是嫁过来,也跟赵红玲一样,会过得很幸福,不用担心。”
“二万,琳珍心灵手巧,鞋做得不错,三天就能打一双,一双可以卖一钱银子,把琳珍娶回家,你们一起努力,不愁没好日子。”
“来,你们说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把话说清楚,咱们就该嫁的嫁,该娶的娶,是吧?”
杨母立马就开始提问了,“二万,你做啥生意呢?”
祝二万双手按在膝盖上,掌心紧张地全是汗,“我跟泽堂堂弟一起卖米糕,一月二两的月银。”
杨琳珍快速瞟了眼祝二万,长得高壮,长相比一般村里人要好,还能赚银子,丽文婶说婆婆也好相处,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丈夫人选,只是……
“二两啊!”杨母非常满意,他们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赚几钱银子。
祝二万太紧张了,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泽堂说以后会更多,现在我们生意刚开始,赚得不多。”
杨母笑道,“已经够多了,够多了。”
畅聊了一段时间,赵永霞对杨丽文使了一个眼色,杨丽文会意,“杨嫂,琳珍要是嫁人,你们要多少彩礼呢?”
这是重中之重,这个聊好了,婚事也就差不多定了。
杨母笑着说道,“不多不多,我们琳珍能干,谁娶到都是福气,给个二十两就行了。”
氛围凝滞了一下,赵永霞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她说的是二两,还是二十两?
村里嫁娶,大家都不富裕,彩礼一般都是给八百八十八文,也就是八钱多点儿,九钱的样子。
给二十两,闻所未闻。
杨丽文也有些被惊到了,二两祝家还是可以拿出来,这二十两说着都吓人,除了地主家,怕是没人能轻松拿出来。
“杨嫂,二十两是不是太多了,要不再商量商量?”
杨母笑意退了些,“琳珍那么会做鞋子,三天就是一双,你们娶回家,这手艺就是你们家的了,难道不值这么多钱吗?”
杨琳珍要哭了,她轻轻拉了拉杨母的衣袖,被杨母一巴掌拍开了,还瞪了她一眼。
她从十三岁开始相看人家,但是现在都快十六岁了还没有定下来,就是因为娘要太多彩礼了。
一来因为她有四个哥哥,除了大哥娶了媳妇外,其他都还没娶,他们家实在太穷了,她娘想多要彩礼给哥哥们娶媳妇。
二来她跟奶奶学了做鞋子的手艺,能赚一些钱,所以又觉得如果不拿高彩礼的话,家里实在太亏了。
她自己没想要多少彩礼,跟着习俗就行,但是娘是绝对没办法接受的。
以至于到现在,相亲对象都是见一面就没了下文,村里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都嫁人了。
再这样下去,她怕是很难嫁人了。
赵永霞没开腔。
杨丽文劝道,“杨嫂,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二十两实在太多了,咱们再说说。”
杨母摆摆手,态度非常坚定,“我这女儿长得好看,还会赚钱,怎么就不值二十两了,少了二十两,琳珍不嫁。”
杨琳珍无声抹泪。
杨丽文道,“杨嫂,你看啊,琳珍和二万这么般配,要是因为高彩礼散了多可惜,咱们再商量商量……”
赵永霞给杨丽文比了一个巴掌。
杨琳珍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模样好,有一门手艺,娶回家能过好日子。
“……给五两怎么样?”
五两彩礼家里凑凑,找娘家借借,再不济找泽清想想办法,还是能拿出来,但是二十两,真的拿不出来。
杨母还是不松口,“不行,我要二十两,你给五两,整整少了十五两,我不答应。”
要是有二十两银子,三个儿子就能立马娶上媳妇,说什么都不能少。
杨丽文看赵永霞,赵永霞摇摇头。
杨丽文叹了口气,“二万家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
“那两人就是有缘无分了。”杨母起身,毫不犹豫拉着杨琳珍离开了。
杨琳珍眼泪再去忍不住了,一颗颗掉落下来,这已经是她第三十九次相亲失败了,她离开的时候看了眼祝二万,这是她相到的最满意的男子,她很想嫁……
杨父还算客气,“打扰你们了。”
杨丽文笑容勉强,“没事,这种事本来就是讲缘分的。”
杨父颔了颔首,离开了。
杨丽文把人送出门,祝家三口跟着来到了门口。
杨丽文歉意道,“我不知道她娘要这么高的彩礼,让你们白欢喜一场了。”
赵永霞并不怪杨丽文,这不是杨丽文的问题,“没事没事,就像你说,姑娘跟我们家二万没缘分。”
杨丽文道,“我再给你家二万挑一个好姑娘,什么都打听好了再来跟你们说,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赵永霞勉强一笑,“好,我可就等着了,时间不早,我们回去干活儿了,有空再聊。”
杨丽文道,“好好,快回家吧。”
祝家三口也走了。
杨丽文关上院儿门,“真是晦气,给五两彩礼都不干,要是有人出五两娶她女儿,她马上就同意嫁,还拿乔,也不怕女儿嫁不出去!”
……
回去的路上,赵永霞道,“二万,以后会有好姑娘的,别伤心。”
“娘,我没事。”祝二万暗暗道,要是自己很有钱就好了,只要碰到喜欢的姑娘就能娶回家。
哎,这终究只是幻想!
赵永霞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儿子了,她心里也难受。
当初取红玲的时候,她只给了八百八十文,娶二儿媳妇都承诺给五两了,人家还不答应,真是郁闷。
祝大郎拍了拍祝二万的肩膀,道,“以后咱们努力赚钱,到时候想娶谁就娶谁,没关系的。”
祝二万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一家三口情绪低迷地回了家。
……
杞县,县衙门口。
一个少年提着一个篮子,坐在县衙门口“呜呜呜”地哭,哭得十分伤心。
师爷前来点卯,看到他,暗暗想,在县衙门口哭,怕是有什么事,于是他走了过去,“小兄弟,你哭什么?”
少年正是祝泽堂,他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叔叔,这是我大哥做的米糕,特别好吃,想拿给县令大人尝尝。”
百姓给县官儿送吃食,是可以写入官员一年一度评审的,官员升官儿就看年度评审,这是好事,“小兄弟,你跟我来。”
他还故意说得很大声,吸引大家的注意,以此来昭示自家大人获得的民心。
想着年度评审,师爷都忘记问祝泽堂为什么哭了。
师爷领着祝泽堂来到内堂,“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大人。”
祝泽堂乖巧道,“多谢叔叔。”
师爷快步走去饭厅,“大人,有个少年给你送米糕,说非常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县令正抱怨早饭吃腻了,于是道,“把他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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