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开心地从炉边拿起了小刷子,那羊腿肉是提前腌制的,端上来便鲜香扑鼻,锦玉时不时蘸点料上去,为的是听那噼拉拉的火声。
白秋喜欢听噼拉拉的火声,火舌吞噬柴和木炭发出的声音莫名给他一种安全感。自打踏入这个胡同,白秋的熟悉之情就未曾退却,他清楚这不光是朝晖在里面的布置,还有一个原因是三七胡同他之前来过,刚出花溪村到镇上住的第一个夜就是在三七胡同,原隋给他找的,也是在这,他认识了玉茗,由此引发了后续一些事端。
在马车停在门前,他落地在周边打量还在担心日后会不会遇到故人,如今转了几个弯,大的辉煌被外面的墙不着痕迹地掩盖,院里阳光正好,不烈,也不会潮湿,再听这充满人味的噼啪烤火,白秋最后一点芥蒂也放下了,他承认了,小三七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第169章 扫兴
“吃一块肉。”
锦玉把肉夹住放在白秋碗里,黄澄澄的小米粥就着烤的外香里脆皮都在冒油的羊腿肉,再配上八两居有名的蒜瓣泡椒,白秋简直不敢想,他一个小菜农,不年不节的能吃到这样的饭菜,更不敢想,整个一个院子,一排溜的房子都属于自己。
“我还没给你选丫环呢,就挑了个小跟班。”
锦玉笑着用筷子指了指旁边默默加炭的男孩。
男孩抬头望一眼白秋,随后恭敬地跪下给他磕了个头,白秋忙说不用,问小孩叫什么,朝晖在一旁接道:“叫阿苦,秋哥儿,他是个哑巴。”
果然,小孩爬起来,也只会眨巴着眼睛,并不搭话,白秋摸了摸他的喉咙,小孩“咿咿”地叫唤两声,声音非常的嘶哑,像是被热铁烙坏了的棉花球。
“是先天的吗?”
“额,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买他回来他就这样了。不过秋哥儿你放心,阿苦只是嘴巴说不了话,别的地方勤快着呢,还会酿酒。阿苦,你给秋哥儿尝尝你酿的酒,记住了,这位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得听他的话,知道吗?”朝晖说完便推了小孩一下。
小孩“咿咿”哈着腰,给肉最后翻了个就跑了,没一会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个酒瓶,这就是他酿的酒,也是为何他能在被买的众人堆里脱颖而出。
“是什么酒?”
白秋接过酒瓶,锦玉递来个杯子,他往里一倒,酒居然是翠绿色的!白秋抿了一口,一股甘甜刹那在舌底炸开,酸爽中带着冰甜,仔细回味,貌似还有冻一样的东西黏着口腔。
“是芦荟和薄荷叶。”朝晖适时地承担了解说,“这是阿苦的家乡酒,他阿婆教给他的,用葡萄捣碎了滤成汁,再加入芦荟碎和一点清酒,发酵完用薄荷叶调味,一壶清冽甘甜的青葡酒就做好了。咱们爷说了,给秋哥儿你找跟班帮手,样子不用太好,声音也不用太好,重要的是老实肯干,还要有绝活。爷说秋哥儿你最喜欢做饭,别看阿苦还是个孩子,这生火做饭他也门清,你要收拾鱼,收拾肉,找他就行!等隔天我再去各大街市,看有没有卖丫头的,买几个丫头回来,咱三七胡同这间小院人也就齐了。”
“买丫头?不不。”一听朝晖说还要买丫头,白秋忙摆起了手。
其实有阿苦他就已经很知足了,白秋并不是一个需要人在旁伺候的性子,他也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现在这样,有阿苦陪着,阿苦会酿酒还会做活,白秋喝过阿苦的酒就把未来几天要干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有了计较,吃完饭,日头有些西斜,跟锦玉手挽着手在长廊里闲逛,风夹着微尘就着阳光洒在两人肩上,二人对视一眼,眼里的笑意也和羊腿肉似的,香味飘出来就藏不住。
“等会,叫朝晖给你找件衣服,我们出去玩吧。”笑着笑着,锦玉提议,“天还早,听说今晚十八里街那边有四海龙王会,有人扮龙王,发神水,可热闹了!秋哥,你跟我去,你在缸子村窝着,应该好久都没彻底放松。”
“你是说龙抬头?”
“嗯。”
“那,龙抬头的祈神戏,你不是在村里都看过了,干嘛再看一遍?”
白秋依然握着锦玉的手,眼睛却瞥向一侧,显然兴致缺缺。
锦玉一愣,急忙补充,“村里的戏和十八里街的戏岂能相比?再说,去十八里街我们还能顺便去我的商铺看看。”
那藏着锦玉精心为白秋准备的惊喜,半年前中秋,他搞了个鎏金风铃,送给白秋后被嫣然发现没收。今年,春耕伊始,万物待兴,他打算重新送白秋一份定情信物,是对白石游鱼玉坠,就放在古宝斋,只要白秋去了,他就让伙计拿出来,两人各配一个。
古宝斋稀奇古怪的玩意多了,之前没时间给白秋见世面,这回,锦玉想好好地给他的土鹌鹑小白菜开开眼,甚至附近的海乐坊还有赌石,都是从他这运,现在镇上的富家子弟间很流行,把一些从矿里山上挖采来的石头放在一个池子,叫赌石的人挑,挑中了现场劈,劈到金光代表里面有金子,劈到蓝光代表里面有水晶。
赌石统一用十吊钱,但金子水晶翡翠却不止十吊钱能买得起,更别说份量、成色,一旦劈出个大水晶或大翡翠,一晚上净赚百两不是说说,锦玉计划带白秋去玩赌石,反正这东西,输了他兜底,赢了,那图的就是个新鲜走运,以及走运后带来的好心情。
锦玉现下什么都有,唯独缺和白秋在一起那种纯粹的快乐,他不能自私地只享受白秋的,却不让白秋享受他的。他花了两年时间构筑起了属于他的生意经营,他想让白秋看,想让白秋参与,让白秋夸。就夸他,少爷长大了,变成大财主了,锦儿长大了,是这么聪明这么能干的,哥哥真喜欢。为这一句,锦玉能飘到天上!越发缠着白秋让他跟自己走,可白秋却在这档口提了个让人扫兴的。
“龙抬头,家里也是要开宴的,家里孩子都得过龙神礼,为人父母也都会给他们制好祈福袋,锦儿,你给小腾儿制好祈福袋了吗?你要不要先回家,毕竟是节日,我认为这晚饭,你该陪着小腾儿和三小姐吃。”
第170章 买兔
重要节日,大户人家都会做一些布置,上官家也不例外,可今年他们过节的气氛显然没有往年那么浓,手头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家中总是少一个主事的人,外面办的越辉煌,里面就越寂寞。这不,太阳都落山了嫣然还坐在院门口,披着件长领狐裘,像个深闺怨妇。
你可能会问,谁有那个胆子让三小姐当深闺怨妇?这可是三小姐!但上官嫣然却渐渐没了自信,她偶尔会想,除了钱,除了她姓上官,还有什么能留住锦儿?
她比锦儿大了将近十岁,一个女人就是再有姿色,面对小十岁的丈夫,也永远处于下风,况且,那些男人爱玩的花样她也做不来,要她像白秋那种小相倌来的引诱讨好,她只是想想都觉得下贱,又如何去做?
“他们为取悦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听像姑坊的嬷嬷说,略骚一点的兔子都是把自己当狗,当马让男人骑,更不用说那骚气熏天,还不一定怎么哄男人呢!这样勾法,豁出全身皮肉,哪个好人不上头?姑爷上头是再合理不过的,他也是男人嘛。”
“你是说白秋就是这样哄他的?”
“差不多吧,白秋他虽没卖身去像姑坊,平时什么作派你是知道的,就说小满,被他勾的整天想那事,都着了魔了,动不动就在屋里折腾一夜!我是听过他叫的,跟猫挠一般,男人都血气方刚,谁能受得了这动静,自然巴着他乞着他要,他不就靠着屁股卖点好么,趁还卖得动,不得多卖几回?等到他老了,又没学问,又没德行,谁理他!且让他得意着,再能缠人不也就是只兔子,男人在他身上图个爽,谁还能把他娶进门!”
“娶不娶进门,心也不在了。”
“哎哟,小姐,瞧你说的,什么爱不爱的,这跟爱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时之欲么!这年头男人有几个不爱玩?姑爷是做生意的,难保在酒桌上学坏了些,逢场作戏,就是换成小蹄子,也是有的,现在不过是玩了只小兔子,这小兔子走后洞下不来崽,倒还比小蹄子妥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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