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凉了。”他阴沉着脸。
刘强就像刚准备做坏事就被抓包的孩子,小土豆一来,他下意识想走,白秋没拦他。
他相信刘强对他的喜欢,要不也不可能一年都好好看顾着他的房子,但这份喜欢有多少?真如对方所说,可以无视掉村民的流言?白秋不信。
你看,连一个外乡的小土豆出现他都应付不了,何况同乡呢?再者,自己也不喜欢刘强,不过是囊中羞涩外加心血来潮回家里住了一宿,天亮了,他就该赶路了。
“那家伙是个孬种,白长那么大个!”
去衙门的路上,小土豆还在为他打抱不平,白秋拍了拍小土豆的肩以示感谢。
曹师爷说小芹菜的事今天就能出结果,顺利的话,他把小芹菜捞出来,小土豆小芹菜这两人便算解决,而等他解决了喜果,他就可以安心上路了。白秋心里早就迫不及待飞出清丰县,飞向雪玉岭了。
二人敲开大门,曹师爷也确实守信,门口候着的看差见到白秋,立刻就把他往屋内请。
“喜事!”
看差说:“我问了教事嬷嬷,小芹菜检查没合格,他太瘦了太小了,揍他几顿就要没气,去军营不合适,而且他眼儿太窄,受不住军营里的爷,算叫你捞着了!曹师爷说了,师傅这样重情义的人挺难得的,叫我别在账上要太狠,那我们不交贩子发卖,你偷摸跟我来,我让你直接把人领回去,一口价,八十两,你看行吗?”
“八十两?行!太行啦!”
白秋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一开始在他的计算里,捞小芹菜的钱没个几百两是出不来的,如今只八十两就让他们把人带走,看来昨天“贿赂”曹师爷还真“贿赂”的对!
天无绝人之路,用八十两救出了小芹菜,他还剩二十两,二十两,想再捞喜果那是痴人说梦,可白秋却没那么沮丧,曹师爷的帮忙使他相信,即便是没人没路,只要肯豁得出去,还是能找到办法的!
交完了钱,两人沿着小道去暗房,白秋磕在门上敲了两声,里面颤颤巍巍地给了回应,“谁?”
像只吓坏了的小鸟,是小芹菜!
“我!我是秋哥!”
“我是小土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土豆的眼睛也跟着热了,挤开门进到屋中,扑面而来先是一股酸臭,然后他们看到了小芹菜。
衣衫不整的小芹菜,头发乱成一团,前脖系着根绳,后脖插着棵草,明显是要拉去大集卖,好在他们及时出手保住,否则过了今天,明天,就不知道在谁的屋里伺候了。可小芹菜看到他们却好像不怎么高兴,反而脸上流露出一种怨毒的委屈。
“是白秋啊,还有小土豆,你们怎么才来?!”小芹菜叫道,撸起袖子,“你可知,你可知……”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剩几滴浊泪打在胳膊上。
白秋心一沉,走过去拎起他的胳膊,顺着衣领往里,从胸膛到肚脐,一片密密麻麻的血凛已经结痂,最严重的腰,居然全是青紫,那么裤子下……白秋不敢想,但下一秒,他不用想,小芹菜直接把事情都说了。
“我破身了,被三个大兵,一天前。”
“你们为什么不早来,为什么?!只一天,就差一天我就能干净出来了!”
“他们打我,逼我吃饭学艺(伺候男人的本事),我没妥协,我是要跟他们抗争到底的,再不济饿死,咬舌头也不给他们弄!但大头哥托人给我带了一个消息,说你来了,说你有钱。我就知道,锦玉那么看重你,怎么会不给你留后手呢!你来了我就有希望,就能出去,知道消息的我浑身充满了劲,我吃饭,大口大口吃饭,等你来营里接我,可你却没来,你先去接了朝晖和小土豆对不对?”
“小芹菜,我……”
“就差一天!原来那饭里有药,你要是早来,我就不用吃饭,就不会……现在好了,我是不用充军妓了,我已经是个妓了,他们不把我当人硬来作践,我下面裂了,水都不敢喝,我还怕光,怕米饭。这间屋子你以为是我要呆在这里的?实话跟你说吧,我出不去,我一抬腿就疼,一沾光眼睛就睁不开,这都是拜你所赐!凭什么大家都受罪,独你享福?你不是想打听那个替了你被关进军营接受调教的喜果如何了吗?告诉你,他死啦!也是昨天,被十来个大头兵活活给轮死,尸体一咽气就拖出去扔掉,是扔在乱葬岗还是扔在哪我不知道,说不定已经被野狗叼走了!”
!!!
喜果死了?!
喜果,那个来他家要饭,眼睛圆溜溜水汪汪会黏人的喜果;在阳光下挠他痒痒,求他,请他改名的喜果;同意陪他一起支摊子,会修车,喜欢吃鸡米饭的喜果;身世悲惨,好容易逃出火坑,只享了几天福,就替他扛了罪被抓到军营里的喜果,他死了?死在大头兵的蹂躏下,以最难堪,他最恐惧最抵触的方式,变成一具尸首,一具无人认领的尸首,在乱葬岗,或其他什么地方,被野狗……
“呜哇!”
白秋眼珠一白,猛地吐了出来,在这臭烘烘的房间里,在小芹菜无休无止的谩骂中软倒在地,没了声音。
第239章 去祭拜
再次醒来,白秋回到了花溪村,由于这次是白天回来,屋里屋外,难免弄出了点动静。
有些村民听到,三三两两围过来,刘强想出来把他们轰走,可最终还是怕流言蜚语,窝囊地关起了门。
院子里阿苦和小土豆打了一架,是小土豆单方面被打,阿苦咿唔着脸憋的通红,手掌一下一下使劲拍着小土豆嫌小土豆没把白秋照顾好。
小土豆无可辩解,白秋是当着他的面昏倒的,且是被小芹菜气晕的,如今小芹菜也在屋里,他不能赶走小芹菜,只能承受阿苦的怒气。
他和小芹菜是两个大包袱,挂在白秋身上,花白秋的钱,吸白秋的血,因白秋获救,反而恩将仇报地气他,连累他,现在更是癞皮狗一样赖在这。他们两个人,无耻又下作,该打!但是打完了,他会让小芹菜去道歉。
小芹菜也准备道歉,其实,他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真实情况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糟糕。怕光是怕的,打了伞在伞下走就还好;米饭也是怕的,但做面条,做汤片他也能吃。
小芹菜承认自己夸张了,有赌气故意朝白秋发泄的成分在,他后来回了家擦了身子上了药就冷静下来,亦觉得自己对不起白秋。
人都是这样,会把最坏最恶劣的一面留给最亲的人。冬冬走了,朝晖还做着徭役,大头被关在牢里,锦玉被发去边疆,小芹菜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非说有,那也只能是小土豆和白秋。
他在牢里吃了亏,在营地受了罪,这份委屈无处发,便发给最无辜最不会敌对他报复他的白秋。然而事实是,他哪有资格,哪有理由?晚一天早一天他的人生都会变,和白秋有什么相干!白秋并不知情,也没义务一定要解救他们。救他们,这先后顺序也没错,谁来都是一样,朝晖和小土豆是拿了银子当即就能放出来的当然要先救,麻烦的不确定的后救,这没毛病,可惜的是造化弄人,谁能想仅晚一天就会生出这些事呢。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小芹菜乖乖坐在白秋床边,看他醒来便体贴地给他倒了杯水,“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哪还轮得到我嘲笑妓子啊,我自己都咽了气了。不好意思啊秋哥,昨天我是气坏了恨急了,你就当我欺软怕硬是个贱骨头,大头兵糟践了我我不敢吱声,却来说你,我欺负你是个好人,欺负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看在我已经受了那么大罪的份上,别跟我计较了。”
白秋:“伤药涂了没?”
小芹菜:“涂了。”
白秋:“能出恭吗?”
小芹菜脸一红,道:“能的,就是会出血,但涂了药应该就能好。”
白秋:“苦了你了,都是因为我……”
小芹菜:“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听话,和嬷嬷、管事还有大头兵对着干,我要走他们肯定会报复我,我是咎由自取,人说常年打鸟终被雁啄,我之前笑话兔儿眼松,现在是我眼松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