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送了趟饭,回来家里就多了个人,那个叫喜果的花子说好了只是给他洗洗,换身衣服,喂碗饭就走,怎么突然留下来了?虽然白秋是这个院的主人,但留人的事是他能说了算的?
还有,没几天他们就要走了,这多出来一个喜果,是跟他们一起走呢,还是撇在原地呢?撇在原地倒不怕,反正有原爷接应,自己和白秋走那是稳稳当当的,可阿苦担心,喜果留下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隐患,再加上这人本身就不干净,保不齐在外边欠了谁的赌债,或是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处理不好来他们这躲麻烦,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是要出手的!
三七小院即便没了,在它没之前也要站好最后一天岗,要维持它平静祥和的模样。这是片让人心静的湖,喜果是投进湖里的石头,若是利用人的同情心就能谋个好去处,天下的人也都不用努力了,去卖惨就好了嘛!
“别这么说,阿苦,喜果的身世真的很可怜的!”
阿苦杵在房间对着喜果一顿咿咿,他的咿咿除了白秋没人听懂,但在盛气凌人背后,那抵触排斥的情绪,喜果还是一秒就感知到了。
“哥儿,我很能干的!你有什么活,交给我!我从农村出来,是最不怕吃苦的,在外面也不怕,只是现在外面有人盯上了我,我没法好好干活自个儿把自个儿养活,我也没有亲人了。当初敲上你的门,其实是抱着试试的念头,想着运气好,主家人慈善,就赏我碗饭,吃完了我就上路。这不是编的,我身上的伤哥儿你是看见的,我真不想活了,要不是遇着你,你对我这么好,我转头就找个歪脖树上吊!你就留下我吧,把我当个小猫小狗,不用一天三顿饭地喂,一天你给我一顿就行,只要让我留在这,我什么都愿意做!哥儿!”
喜果跪着,话是对着白秋说,头却向着阿苦“砰砰”、“砰砰”地磕。
他能感觉到这哑巴在白秋跟前的份量,强奴弱主,弱主容易心软,强奴年纪尚轻,这么好的条件,喜果知道一旦错过就再也遇不着了,只要白秋肯留下他,他有信心让白秋喜欢他。不,不需要喜欢,只要他做好一个奴才的本分,这么好的主子,还怕将来没好日子过吗?
“是啊,要不,就留下他吧。”
喜果把上吊拿出来,白秋心里一咯噔,这人要去寻死,他是真的想死,不是开玩笑的!
在他敲门白秋开门他倒在白秋怀里时,白秋就注意到,喜果的眼中是没有光的。这是个可怜的哥儿,不光因为他被人强暴被人欺负,事实上,在阿苦没回来的时间里,喜果就跟白秋讲述了自己的平生,像他年少时是如何无奈被送去做了童养哥儿,做了童养哥儿,丈夫又是如何窝囊把他送去盘活儿维持自己的吃喝玩乐……
盘活儿,这事白秋是遇着过的,那是村里顶没用的男人才会干出的王八事!跟了他们的契兄弟,撕了契倒也另有一番天地,童养哥儿却不行。因为结契的契书是平等的,一方不愿,另一方再强势也得终止,可卖身的契书不同,喜果是卖到自己夫家的,这身份夯住了就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枷锁,一个生养之恩架在身上,那是要把人敲骨吸髓的!
白秋听到喜果被整整折磨了一年才甩开,由于是借了外力,出了狼窝,一脚又踏入了虎穴,傻呵呵卖身卖了这些年,趁着窑子起火才逃出来,原以为是重见天日,却被窑子的打手追着撵着,恨不得送了半条命!
喜果说他被凌虐成这样,是一丝一毫都不想活了,只想死之前吃一碗饭,黄泉路上别做个饿死鬼。他说,若自己真不留他,他真去死!这看着是道德绑架,然而,面对泪盈盈诉说着一切的喜果,白秋又怎能不动容呢?
“求求你,求求你们!哥儿!小爷,求你们给我条生路吧!”
阿苦不搭话,喜果的头就一直重重地磕,咣咣的声音实在太响,阿苦一听就知是苦肉计,正欲戳穿,却见一旁的白秋已无声哭了起来。
“别磕了,你若不嫌弃就留下吧!”白秋揩了揩眼泪,在阿苦咿起来前一锤定音。
阿苦张着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很想冲出去跑到锦秋记跟锦玉告状,但一想到马上要去原府,招来锦玉,赶走了喜果,却势必会得罪白秋。为了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脏男人,得罪他发誓要一辈子侍奉的主人,这真的值得吗?
阿苦犯起了嘀咕。
喜果顺势从地上站起,握住他的手。
阿苦掩饰不住厌恶,却在看见喜果洗干净的脸时顿了一下。
是他的错觉?洗干净的喜果,眉眼间竟有几分像白秋。
也对,这些从村子里出来,到镇上做兔子的哥儿,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比如说那怯弱清纯的眼睛,仿佛懵懂初生的小鹿,未曾经过外界风霜的洗礼,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当然,前提是得遇着没见过世面的人。
若是阿苦没见过白秋,没去过窑子里开荤,喜果的模样说不定真会惹得他心动,可他偏偏就遇见了白秋,偏偏又去窑子里长了见识,虽然今年虚岁只有十五,但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喜果清纯无辜的眼神下,那一抹精明市侩的光。
喜果却无所谓是否被看穿,能留下来,他的目的就达成。眼看着死路被自己硬走出条生路,就连身上的伤都感觉没那么痛了。
喜果同样流着泪去握白秋的手,白秋也回握他的。
同为村里出身,又都是委于男人身下,白秋有许多话想跟喜果说。
喜果向来会察言观色,知道白秋最需要讨好,一口一个哥儿叫的也亲热。
两人携手进了厨房,饿了三天只吃一个鸡蛋自然是不够的。白秋看喜果状态好,便打算亲自下厨给他下碗面条,而喜果为了表现自己确实有用,忍着痛也弯腰给白秋生火,一边叫着“哥儿瞧”,一边想起还不知道白秋的名。
白秋也是忘了告诉喜果,听他问便浅浅地笑了,说:“我叫白秋。”
第217章 默契自在
白秋?!
喜果打火石的手抖了一抖。
这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记得在上官府勾引锦玉不成,被人摔了茶杯从屋里轰出来,三小姐的贴身丫头粉桃站在长廊处观望,先是冷言冷语地嘲讽他不如白秋,后又威胁他再拿不下锦玉就卷铺盖滚,搞得他后怕之余,不禁好奇起白秋的手段。
善嬷嬷只告诉他锦玉的心上人是个乡下哥,乡下人能有几分姿色?估计还是床上玩的好吧。
当时喜果是这么想的。
可今天,他亲眼见了白秋,当白秋说出自己叫白秋,喜果毫不怀疑,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白秋,就是被他喜欢的锦玉装在心里的白秋。
圆脸,圆眼睛,都对上了。
善良,有烟火气也对上了。
这是白秋的院子,就是说,这其实是锦玉置办在外的私宅!
“哥儿是和阿苦两个人住吗?”喜果试探着问。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白秋说不,可白秋却很诚实地告诉他,“唔,还有一个。”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有些羞涩,但隐瞒终究不是他的性格,况且,喜果既然留下,见到锦玉是迟早的,白秋就没想太多,索性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我和我契弟住在这。”
“你结契了?”
“是的。”
“那他怎么不在?”
“他在外面做生意。”白秋估着水倒着和面,眼睛始终柔柔,“他不常回来,做生意,你知道,总是东走西奔。”
“就是说爷们去了外县。”
“倒也不是,不过他做生意确实经常走很远,总之不要管他,我都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他忙,就是回来,第二天照样要走。等他回来,我把他介绍给你,放心,他这人是有点小气,不过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我就说你是我老乡,遇上难没地方去来投奔我,哎,这不挺巧的,你出生的村子离缸子村也近,我就说你是缸子村的,也不算错,对吧?”
“啊,是,是呢。”喜果尴尬地点头。
完了,小心眼的契弟,果然就是锦玉了!
白秋想招个下人,作为白秋的饲主,盛宠之下,这点要求的确不算什么,可坏就坏在,他得罪过锦玉。都是因为他,善嬷嬷才会拿出如意粉,也都是因为他太心急想爬锦玉的床,关键时刻才没控制好量,让锦玉吸进去大半包险些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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