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冬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夏满走了,但夏满能为冬冬这样的歪瓜裂枣留下吗?可别说,还真留下了。
一是冬冬说了自己的身世,和夏满极为相似,引发了夏满的一点同情。
二是冬冬在夏满说要走时,总算看出了他来这的目的,三言两语套出白秋,知道客人是为了床上不和谐床下也不和谐的情人烦恼,便给他支了个招,这个招就是夏满留下的终极原因——试!不光自己试,出问题的那方也要跟着试!
“爷,你不就想知道对方心里有没有你吗?你在我这留一宿,明天中午回去,看他急不急!要是急,皆大欢喜,要是不急……”
不急怎样?一拍两散?
夏满舍不得,可就这么僵着,不上不下的,夏满也不舒服。
什么时候,白秋竟成了让他不舒服的存在了?没得到前,他恨那白梨清透可口,挂在枝头勾引他;得到后,他又恨美味的没有虫眼的小果子不肯乖乖地呆在他手心。
他总要跑,他也有能力跑,无论是上官家的炊房,还是姑爷的糕点铺,白秋都料理的游刃有余。
他是漂亮的人,是有才能的人。院子里那些看戏的丫头家丁,包括老铁匠,都以为白秋高攀了他,高攀了未来三院的大管家。
只有他知道,白秋从没有攀附别人,也无需攀附。他是个离开了谁都能好过,能马上找到下家的珍珠。
他和白秋,他们之间,着急的永远是他,如果没有那场灾祸,如果不是三小姐开了金口,白秋会同意和他结契吗?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仔细想想,都是他主动,白秋有表现过需要他,依赖他吗?
夏满心中满是不安,惶恐着和冬冬重新躺在了一起。
冬冬也没闲着,夏满在为自己和白秋的将来打算,他也是。
冬冬不想回去后院,被嬷嬷训着,训完再生生打断腰骨做个卑微讨好的小龟奴,他想翻身,想从窑子出去。
虽然他不好看,也没别的地方出彩,但他能在西北胡同最大的窑子采红坊做两年清倌,还是有自己的绝活的——他会算账,算的又快又好。
这个技能,一般的嫖客看不上也用不着,与其扔个算盘让他在床上打打算算,不如客人把他当个算盘打打算算。
怀才不遇,不单指官场,窑子里,一样有没了伯乐郁郁寡欢的良驹。不过今天,良驹遇到了伯乐。
冬冬知道,夏满会赏识他,也会需要他,不仅作为对心上人的测试,只要他还想在上官家的铺面混,一个好算盘就必不可少。
冬冬相信自己会成为那只好算盘,更会成为,懂沉默知进退的好床伴。
第64章 决裂
夏满回来的时候,白秋正在厨房煮面,是炸酱面,离老远,鸡蛋炒豆酱的咸香就飘的满院子都是,浓烈的烟火气抚平了男孩躁郁不安的心,如同倦鸟归林,一头扎进香味中。
白秋的腰上忽然多了双手,夏满着迷地蹭着那沾染了豆酱葱香的藕白脖子,鼻子贴着柔顺的小耳垂,心思一动,把它含了进去。
不一样,果真不一样!就是贪欢寻乐,白秋也和其他人不同。
在窑子里呆了一夜,夏满已不再是初出茅庐的莽撞青年,冬冬蠢笨,可前面的红倌,那个叫兰容的家伙,却是身经百战,花样百出,腰像水蛇,眼睛会放电。
到底是一两一次的头牌,换了另一个人遇上这等尤物,早就把原配抛之脑外了,可夏满是谁?有了白秋,一颗心早被装的满满当当。
他带着任务去,就是最放纵的时候也没忘了比较——还是白秋的头发更黑,眼睛更亮,皮肤更滑,腰更细,屁股更肥美。
他把能看到的摸到的通通比了一通,结果是,谁都比不上白秋!
正如现在,男人什么也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给他抱着,他就很快乐。
这份快乐,不是来自于欲望,而是比欲望更深刻的……是什么呢?爱?还是家人?夏满不知,他只知道,如果白秋在床上也能这么乖这么好,他这辈子便再无所求了。
“有些困。”夏满贴着白秋的背嘀咕。
白秋捏了捏腰间的手,不动声色地避开男孩的吻,说:“困了就回屋睡觉,我得干活了。”
“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活啊?”
“中秋宴快到了呀。”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宴,就你忙个没完!”
“嬷嬷们年纪大了,我多上点心也是应该的,还有铺面的伙计,得把饭送过去,你眯一觉,下午就去盯账吧。”
白秋把面捞出装盒,然后抽出根黄瓜,准备拍个凉菜。
夏满却撒着娇,不让他动。
“今天不干活,我们请假,回屋休息吧~”
上官家的长工每月都有一日的外放一日的休息,外放他俩昨天去天水街住客栈已经用了,休息还在。
一般来说,长工们为了过年回家能多待几天,都会把假存着,等到年底再一并用,夏满则不需要,他家就在清丰县,来回一趟不过半个时辰。
白秋留在上官府,新年自然是和他一起,夫妻嘛,要么一块休,要么一块忙,没有一个休一个忙。
夏满铁了心要今天休,白秋推拒不过便依了他,给了钱让扫地的王筛帮忙送面,自己扶着夏满回了屋。
昨天夏满一夜未归,他因为小光几乎也一夜没睡,想到晚上还要跟赖头去料理小光的后事,趁着中午不送饭打个盹养养神也好。
白秋沾在枕头上,睡意顿时排山倒海般袭来,夏满搂着他,开始还规规矩矩,渐渐地手就往下,等白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裤子已经褪了一半,另一半卷在膝盖上。
而夏满,两眼通红,额头冒着虚汗,急于宣泄的样子竟和昨天小光别无二致,吓得白秋立马睡意全无,抬起脚本能地一蹬,把夏满蹬下了炕。
夏满光着屁股在地上滚了一圈,本来平息的怒火重新被挑起,跳上床,卡着白秋,操起枕头就抡了下去。
白秋枕的是菊叶枕,菊叶柔软,擦在脸上,因重量全在一边,还是有些疼的,他搞不清楚夏满为什么突然发火,但转念也明白了。
夏满会和他发火,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不给他弄。
每次他不给他弄,或者心不在焉,夏满都要不高兴。
平日里,白秋念着对方年纪小,总是多番忍让,明明不爱做的事,因体恤夏满压力大欲望强,硬生生忍受,履行着自己身为契兄的义务。
前些天他们刚定好协议,两天一次,是夏满亲口答应的,才过了一天,答应的人就要食言。这回白秋可不打算惯着,晚上还有那么多活要做,夏满自己不闲,夫妻间恩爱固然好,可再上头也不能本末倒置!难不成好好的小厮不做,要去做淫虫?就算要,这里是上官府,不是窑子!!
“你疯了?!不是说好的休息吗?”
白秋抢过枕头,推了夏满一把,夏满一晚上没吃,加上早上也没东西下肚,被白秋一推,差点又推到地上,气的脸都绿了,爬起来就骂:“休息休息!不是休息,就是干活!平常说话也行,睡觉也行,就我碰你不行,只要我一碰你,你就跟着了火的蚂蚱似的跳啊跳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契了,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你有把我当身边人?昨晚我一宿没回,你都不问问我去哪了,你不关心吗?万一我出事了呢?万一我死在外面了呢?你就称心了如意了?因为你从此摆脱了,再也不用被我碰了!我的亲近对你而言,就像臭猪蹭墙,你是干净的墙,我就是一身泥,又脏又臭的猪,对吗?!”
“小满,你……”
“我昨晚去窑子了!!”
夏满突然激烈地吼:“我去玩婊子了,去找小倌了,你不给我的,我还不能管别人要吗?告诉你,我已经想通了,以后都不再求着你施舍,窑子里的小倌比你温柔,比你会来事,我赚了钱给他们,不跟你买房!狗屁的鸡苗鱼苗,我有钱,我就去逛窑子,有多少我花多少!之前交给你的大盛钱庄的银票呢?拿出来!我的钱,凭什么你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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