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姐,你说哪去了!可是,这屋子咋还让人涂上血了?天呐,跟唱戏本似的,太离奇了!人家戏本里是有杀父之仇才这样,我就一开面摊的,能结多大的仇啊?他们干啥这样对我?”
白秋绝望地抓了把头发,眼泪彻底绷不住了,“本来就折了摊子,这些天卖面存的票子也被拿了,在十八里街的名声臭了,我早就是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呢?我倒想再见见他们,我想问问,我究竟把他们如何了,叫他们这么恨我!”
“这个让官府去查,保不齐也不是冲你。唉,谁想会出这种事,好秋弟,你就听我的,乖乖在家里躲几天,等衙门那边有进展了,不用你,我都得问,非把前因后果查个水落石出!”
看白秋精神涣散,玉茗马上又做起了好人,她亲自扶白秋把他扶到床上,掖好被,点上安神香。
“睡吧。”
日头稍微有些偏西,玉茗就坐在床尾这么哄,白秋心里攒着好多疑问,可绸被一盖,他手一抬,脑瓜都在晃,玉茗近在眼前的脸也变得模糊。
他哪里知道,刚玉茗点的根本不是安神香,原隋今晚就到了,玉茗准备把他当成礼物送给原隋。香是迷魂香,里面还掺杂了催情粉,她想要今天就把生米煮成熟饭,等到白秋成了原隋的人,他就是想逃又能怎样?原隋的手段比她只会多不会少,他是要么不提,提了就必须马到成功!玉茗也一样,这人她要么不带,带进来就得按她的步骤走。
她知道白秋想问什么。
小兔子是挺呆的,却不是真正的傻瓜。她说的话,洒的漏她心里门清!她想,白秋肯定是想问,那些人若真要对付他,为什么砸摊子当天没对付,等到砸了摊子后再搞这些下三滥?他肯定想问,被涂了血字的墙,写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一旦问出来,玉茗保证自己答不出。
事是她安排的,血字是她编的。
她把白秋困在窖里,白秋永远无法证实,把白秋放出去,白秋立马就能认清,所谓的报复、仇怨,都是戏,是王婆做给潘金莲的戏。
玉茗没啥不敢承认的,自己这步棋走的又阴又贼,然而她走都走了,就不能不一条路走到底。
所以她才放上了催情药,让催情药、迷药去侵蚀白秋的脑子,把白秋变糊涂。
这事她愧了白秋,以后她当妻,白秋当妾,她会好好弥补。
玉茗坐在床尾,眼睁睁看着白秋头晕脑胀地入了梦,便喊丫头来。
小梅小蝶一进来,玉茗就问:“窗纸贴的如何?”
小梅小蝶说:“整张窗都贴满了。”
玉茗又问:“让你们买的大红锦被买了吗?”
小梅小蝶点头,玉茗指着白秋身上盖的,“你们一会把它换下来。”
“炊房白秋刚做的茶饼,我没动,爷回来了你掐着时间热,掐着时间送,说小姨娘特意给他做的。小蝶,你看着原肆今晚早睡,不用出来迎接他爹,你明了吧,我是不让他来花圃捣乱。你们两个,是我从娘家里带来的,今儿就做这一件事,可别给我办砸了!要是办砸了,我可不顾及多年的主仆情分,把你们一捆给踢出去,以后都不行再近我的身,听清楚没?”
“听清了。”小梅小蝶跪下。
小蝶跟着玉茗时间久,胆大一点,瞄了瞄床上已经人事不省的白秋,再瞄一瞄神情明显焦躁的自家主母,很是迷惑地开口:“夫人,你说的事,我们都会去办,只是有一事小蝶不明,原爷纳小,你不拦着也就算了,怎么还亲自往里招?那是个男的,要让老夫人知道,老夫人不得怪你?你这是引狼入室!是不是原爷差你这么做?原爷不心疼你,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去告诉老爷,老爷是知府大人,一定……”
“住嘴!谁准你们在这嚼舌头了?”玉茗冲过来给了小蝶一耳光,“不许去爹面前胡说!也不许对小姨娘不敬!你们爷从来也没逼我做什么,这些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小蝶哀道:“小姐!我,我看您委屈。”
玉茗说:“我不委屈。该委屈的是你们爷,和床上睡着的白秋。”
这话不假,当初,要不是宋知府,她挤破脑袋也进不了原家的门,不是说门第上她低于原家,而是同位去挑,原隋俊逸风流,有的是貌美多娇的千金小姐可选,身为大家大院的长子,也有的是资格往回娶一个又一个妾。
她不能生,原隋大可以找借口休了她让她成为全清丰县的笑柄;她骄横,原隋也大可以不理睬她,把她搁在屋里,叫常年寂寞把她锁成一个怨妇。无论哪一种都没有今日的体面,她是当家主母,家里未来接班的长子是养在她膝下的,出门在外有旁人在,原隋从来都为她撑脸,这么多年别说是妾,就连个暖床的丫头都不曾纳过。
人要懂得感恩,不知道原隋和白秋的那一段,她可以给原隋找别的,知道了,她就必须得找白秋。
一个成功男人要什么?当财富、名望、权力,这些都已经拥有了,那个拥有一切的人便会立即成为一个少年。对少年来说,最美的便是少年时期没圆上的梦,玉茗要为原隋把这个梦圆上。
白秋是男的,多好!继承,争宠,这些问题她通通不用去想,她这一时恶人,换的是丈夫无限的尊重和感恩,她值!不值的是白秋,玉茗到最后也没搞清楚白秋现在喜欢的是谁,她只盼这份喜欢不重,放下也比较轻松。
第38章 什么馅的汤圆?
白秋确实做了梦。
梦里,他在给锦儿包汤圆,锦儿帮他干了一天的活,晚上嘴馋想吃点甜,白秋就给他包,翻出发酵好的面,认真地捏着一粒又一粒粉团,每一粒粉团都裹着片糖馅,糖是花生糖,馅是芝麻馅,白秋手动的飞快,白花花的粉在他眼皮下飞……
汤圆做好了递过去,锦儿端起来就吃,有一只在他没吃进嘴前就咬破了,浓浓的芝麻挤出来落进碗,不消一刻便被勺子搅的飘散,清清的水变的浑浑。
白秋自己也是浑浑,锦儿把他压在炕上,他晕眩,看着自己的皮鼓胀,馅在沸水里消融,他看到自己成了个空心物,这枚空心物因被锦儿灌入新的馅而鼓胀,浮出水面,满足的像一个婴儿。
他等着锦儿把他捞起,他们或回到碗,或进入胃,无论去哪都紧紧依偎,再也不分开。
“哥哥,哥哥不成了。”
白秋咕哝着,连脚趾都发出舒服的喟叹。
春梦,多久了他都没做过,却在这样的时刻,在别人家的房间。
他把馅洒在了别人家的床褥。
白秋带着几丝慌,几丝怯,几丝狂喜地推搡着身上的人,“要,要注意点。”
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是真的,可手边滚烫的温度又提醒他,他没在弄假的。
真真假假,把白秋逼到疯癫,快乐化成实质从眼角挤出,动情地一遍遍喊:“好人~”
多亏他没喊锦儿,否则,正埋头包馅的原隋就不乐意了。
原隋一柱香前到的,风尘仆仆,又赶陆路,又赶水路,跑跪了三匹马,逃也似的回到清丰县。
东洋的战事可把他给吓着了,原隋生平第一次离战火这么近,刀枪剑矢就飞在他耳边,尸体一个接一个倒下,商铺来不及关门,悲情无时不在上演。
将军府连自己的安全都维护不了更不会管他们这种外来商人,一切都靠自救!原隋几乎动用了留在当地的所有人脉,在反叛军已经占领关隘的情况下,带着兄弟和所剩无几的货船逃了回来。
这一趟当然是要损耗的,郑家,骆家,上官家,还有他原家的生意都损耗了,郑恩义吓破了胆,骆菊生也受了伤,最惨是锦玉,直接被箭贯穿了肩膀,行都不能行得留在渡口养伤。
原隋回来时刚好遇到三小姐,两人见面寒暄都省了,三小姐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紫着脸挺着肚子就往渡口奔。
原隋也一路快马加鞭,直到进了清丰县城门才把心揣回了肚子。
他安全了,虽然丢了财,可他的人是完手完脚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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