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脸震惊的乔松轩:“怎么……”
“爆炸了快走!”
奚砚搡了他一把,依旧紧紧拽着谢墨的手腕,乔松轩甚至看到了他们身后的火光,当即跟着一起往外撤,迅速逃出了密室,回到大厅也不敢停留,继续往外跑。
本该大敞的门却不知为何在此刻锁死。
乔松轩厉声道:“把门打开!”
几个手下立刻冲到前面,用身体狠狠撞击大门,纹丝不动。
眼瞧着后面的火舌迅速蹿上了房梁,谢墨拨开人群,长剑劈在门上,反手一别,噼里啪啦地木屑簌簌掉落,月光倾泻,门外是一群蒙了面的黑衣死士。
此事绝无善终。
奚砚心头一跳,率先跃出了正厅。那群黑衣死士见到人出来,当即也不多言,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刃,月光下亮色统一,带着摄人心魄的冰冷。
“一个都不必留。”
“好大的口气。”谢墨冷笑一声,“本王的命若是交代在你们手里,今次怕也不必再做摄政王了。”
他打了个手势,护卫迅速排成一线准备作战,乔松轩也不敢大意,立刻安排人将他们三个人护住,瞅准时机突出重围。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在这片小小的宅院之中,凛冽的刀锋剑意照亮了影壁墙上的乔木,下一刻,谢墨长剑化出一道虚影,深深的剑痕刻在影壁墙乔木的树叶之间。
几个黑衣死士对视一眼,立刻绕过他去攻击奚砚。
谢墨眸色一凛,当即闪身挡在奚砚身前,他牵制住一个,另一个从后面迅速抽刀刺入,又被冒出来的乔松轩一脚踹开。
“我说,玄月,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乔松轩没有武器傍身,赤手空拳地和奚砚背对背,“这帮人怎么冲着你来?”
“的确,还担心我找的不对劲呢。”奚砚一脚蹬出,踹翻了一个黑衣死士的同时如游龙一般掠出去,长剑被他抛在空中,随即顺势抽出冷刃,落下的一刻反手出剑,一剑封喉。
被踹出去的死士跌倒在谢墨身边,还未来得及翻身,就被谢墨长剑穿透心脏,他毫无顾惜地抽出剑刃,踢开尤在抽搐流血的尸首,剑锋划过三四个死士的领口,下一刻人头落地,他将剑锋抵在肘弯,擦掉了斑驳血迹。
两边激战正酣,身后火势蔓延得格外厉害,打斗之中,正厅已经被熊熊火焰吞噬得一干二净,春风化雨的匾额也在那大火之中骤然跌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重响。
在这重响之下,谢墨回头,看见了奚砚不知何时掠至正厅前面,长剑归鞘,他单手拿着那条飘动的布料,站立在熊熊烈火之前,耀目火光勾勒出他的身影,浓烟又吞噬掉他的身形,他目光坚毅地站在那里,像是烧不死的木荷。
“奚砚,那块危险,离开!”谢墨破了音,又杀了一个拦住他视线的死士,“离开!我让你让开!!”
“我知道今夜诸位就是想让我将证据和人命都留在这里,相比之下,更为重要的是这张布条。”罡风卷起他的衣襟,火舌几乎要舔到他的衣角,他恍若未觉,布料在他手里铮铮飘动,“有本事,就来毁了它、连带毁了我吧。”
他转身,竟然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海中。
“奚砚!!!”
谢墨那一刻心脏都要停跳,五六个死士跟着奚砚闯进了火海,其他的试图拦住他的脚步,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脸颊、手掌都是斑斑血迹,他都顾不上了。
不行,不可,奚砚怎么能……
他从来不知道奚砚这般疯魔,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以身犯险,也要带着这帮人下地狱,为真相搏出一线生机。
他最后杀掉两个拦在门口的死士,但见烈焰火海之中,奚砚手持长剑,毅然决然地劈断了房梁。
“轰隆”一声,房屋在烈火中坍塌,他的身形随着房梁一起重重跌在地上,又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谢墨抓着他,然后一把将他甩到了背上,抓着房屋坍塌最后的一丝机会,冒着浓烟冲出了大门。
“咣——”旧宅在火海中覆灭,追着奚砚进去的死士纷纷压倒在木材和火舌之下,谢墨惊魂未定地放下奚砚,喘息中带着烈火炙烤过后的灼热,却也先将奚砚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楚。
还好,还好,没有受伤。
“奚砚……”
他看见奚砚的眸子骤然放大。
“小心——!!”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动心
谢墨全然未反应过来,就被奚砚压着翻了个身,翻天覆地间,一道雪亮的寒光刺破黑夜,自空中掷来的冷箭准确无误地冲着奚砚的后背恶狠狠地钉下来。
“奚砚——!”
来不及了。
箭矢刺入身体的声音如闷雷一般炸响,奚砚眉心一蹙,羽箭钉穿了他的胸口,血淋淋的箭头从他胸前穿出,阴冷地暴露在谢墨的注视下。
那一瞬间谢墨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奚砚双手握着他的肩头,撑在他的上方,血迹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滴落在谢墨的胸前,奚砚恍若未觉,谢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长发沿着后背滑下来,后面是烈火灼烧过后的苍穹。
豆大的汗珠砸在他的眼睑下,像是一抹泪痕。
奚砚颤巍巍地勾出一抹微笑,终于支撑不住重量,歪歪斜斜地倒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奚砚……?”
谢墨颤抖着手,摸上他湿漉漉的后背,然后沿着脊梁抚摸上去,摸到了那羽箭钉穿的地方。
都是血,湿漉漉的,全都是血。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救人。乔松轩,救人啊!救人啊!他妈的乔松轩!!!救人啊——!!!”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救人啊,来人!把殷杏潭带来,立刻马上!救人啊,快点儿救人啊!!!”
他翻坐起来将奚砚拦在怀里,不敢擅自把利箭从那地方拔出来,只能把人拥紧了,用外衣胡乱地堵住伤口的血流,咬牙切齿地将奚砚的额头抵在自己的颈窝,伸手抹了抹脸,发现已经满是泪痕。
泪滴坠落在奚砚的额头,又被他胡乱吻去,他的动作和神态都带着不自知的惊慌失措,声音都在颤抖。
他错了。谢墨想,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做了那么多事,那么拼命地往上爬,他本以为是赌气,是生奚砚的气,他想变得强大,强大到奚砚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心甘情愿地再度和他站在一起。
现在看来,不是的,都不是的。
他只是想要奚砚站在他身边,别离开他。
无论他强大或弱小,在红墙之内还是天地之间,他只是想让奚砚陪着他,别离开他。
只是这么一个人,仅此而已。
别离开他,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奚砚,奚砚你醒醒,奚砚。”他一遍一遍地在奚砚耳边说话,“我错了,奚砚。我再也不跟你置气了,你不能留我一个人的,奚砚。我是真的……”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奚砚的额前,唤不回他的一点儿神智,他就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哄:“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的,前尘往事我不管了,我都不在乎了,你别、你别抛下我,奚砚。”
又一会儿又带上了气恼:“你为什么救我,就因为担忧大雍局势不稳吗?其实我死了,难道不是更好吗?谢煜会更快地大权在握,你也可以尽早解脱。”
到最后声音都低不可闻:“奚砚,你不可以死。谁都可以死,你不可以死的。”
火焰焚烧的声音劈啪作响,乔松轩带着人将残余死士一网打尽,殷杏潭自梦中惊醒,被人带着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谢墨紧紧搂着奚砚跪坐在旧宅中央的场面。
没人敢上前劝说,他像一只守着领地的猛兽,神思不清,只知道怀里的人是他的所有,于是尽全力护着他,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殷杏潭紧皱眉头,快步上前。
谢墨搂着奚砚,正在喃喃自语些什么,谁都听不清,殷杏潭也不想听清,用力地扒开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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