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翻身。
这些人,都是串通好的!
不过,毕竟事关人命,平遥县令到底还要做个样子,只是,他不是问柳大哥,让他为自己喊冤,而是颔首问向苗聪山,道:“口说无凭,你既然说自己有这个本事,那你现在就展示一个给本官看看,若是真,你这证词可先保留。”
苗聪山一点不惧,直接转头往外一看,指着远处的阁楼道:“那里有位小娘子,头上戴了一根翡翠簪子,翠鸟样式,眼睛是红的。”
一名官差顺着他说的阁楼去,盏茶时间才回来,恭敬禀告道:“大人,此人话属实,确实是一根红眼睛的翠鸟簪子。”
嚯!
围观百姓震惊,刚刚苗聪山随手一指的阁楼距离这里起码半里地,这不是很恐怖的事,而是他说的簪子上是红眼睛,那簪子才多大啊?
苗聪山不以为意,还有点嘚瑟,道:“我还能看得更远呢。”
平遥县令点点头,令他退下,有这一凭证,说明他确实有这个本事,并没有撒谎。
只是如此,只能对当初那件案子起疑,不能作为确切证据。
这一点,场中很多人都想到了,柳大哥也是。
不顾衙役的棍子,柳大哥双手被捆在身后,跪在地上,立直了身体,慌张大喊道:“大人,冤枉啊!”
“草民那天只是碰巧上山,哪知道徐家兄弟就在前面,再说就是一起上个山,怎么就能把这事怪到草民身上,求大人明鉴啊!草民没有杀人,草民是被冤枉的!”
柳大哥咬牙把话说完,短短两句话期间,那衙役借着遮挡不知抽打了他多少下,棍棍砸在肉上,火辣辣的痛。
但是,柳大哥不敢住嘴,他知道想活命就得为自己狡辩,他还有希望,只要他能为自己开脱,再等童大管家来,他还能活命。
却不料,他才扛着打把话说完,座上的平遥县令却摇摇头,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道:“常言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徐泽的棺木现在就停在门口,柳安易你看了不心虚么?”
“而且,证据也不止于此,来啊,请证物。”
平常来说,这样的话是不需要县令说的,都是由原告来辫,县令只需要在上面听着,然后下定论。
可是平遥县令为了将功折罪,急于表现,直接将这些都大包大揽了,只求把事情办的让衡王以及宁景满意。
一个官差双手托着盘子,盘中白布之上放着一本书册。
众人下意识都跟着看去,柳大哥一瞧那个东西,顿时本就苍白的脸一下一丝血色都没有,比死人还白。
而徐王氏看到,则是惊呼一声,“方子!”
被呈上来的,正是徐记的卤肉方子。
徐王氏虽然没有仔细看过其中内容,但是也见自己丈夫拿出来翻阅过,自然记得样子,是以一眼认出。
方子这个事,柳和宜没有和她说,所以她也不知道方子居然在柳大哥手里。
平遥县令道:“这是从你房中暗格搜出来的东西,徐夫人应该认识这是什么,现在你便解释一下,这徐家的方子,怎么到了你手里呢?”
徐王氏看着方子,嘴唇颤抖,眼睛恶狠狠睨向柳大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柳大哥怕是被千刀万剐都算轻了。
柳大哥全身都在发颤,他满脑子嗡嗡作响,旁边的人群里不断有声音传过来,辱骂他,诅咒他,让他解释方子的来历。
他感觉头都要炸了。
可是,柳大哥毕竟是做生意的人,见过世面,很快强压着自己冷静下来,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大脑极速转动,他脱口而出道:“我偷的!”
他反应过来,连连道:“我偷的,方子是我偷的!”
就算被骂贼,总比杀人犯好。
平遥县令摇摇头,这柳大哥倒是脑子快,也能屈能伸,就是做事上不得台面,也太过心狠手辣,不然也能是个人才。
可惜啊,他招惹到了不能惹的人。
“既然你还不乖乖认罪,那本官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来啊,带人证!”
很快,一个人被押了上来。
这人约莫四五十岁,身宽体肥,绳子捆他身上如捆母猪似的,一圈又一圈,他头发散乱着,陪着煞白颤抖的肥脸,整个人狼狈不堪,但是柳大哥还是一眼认出。
这人,就是那个仵作!
顿时,柳大哥就面如死灰,身体一软,弯一腰,头重重磕在了地板上,闭上眼睛,不再听闻外面的声音。
他完了,他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还能不能赶一章,不能就放明天发
第198章 尘埃落定
富仵作也是认了命, 抖豆子一般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包括徐泽真实的死因,以及柳大哥贿赂他一事, 事无巨细,全说了。
“那徐泽致命伤在后颈,腰部还有两处刀伤,像是柴刀砍出来的,身上还有一些拳脚外伤, 死前应是经过了一番打斗,至于毒蛇咬伤, 则是在徐泽濒死或者死后留下的, 毒素并没有来得及扩散开来,凝聚在了腿部。”富仵作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般,跪在地上, 垂头丧气的道。
平遥县令微微笑道:“如此说来, 你当初之定论是作了假,而这一切, 都是你收了柳安易的银子后,他让你说的,对否?”
富仵作咬咬了牙, 想着家中刚刚出生的独子, 道:“是的, 大人。”
事情已经败露,死他一个, 总比死一家人强, 好歹他有了儿子, 不至于断了家中香火。
场中众人因为富仵作的话惊怒不已, 一是为这二人的行径,贿赂勾结,掩盖罪行,使冤情难平,着实可恨;二则是很多人并不知道当年的情况,现在一听徐泽死的这么惨,更是怒不可遏,直骂柳大哥不是人。
旁人尚且如此,徐王氏母子,还有徐家王家两户人更是听的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去把柳大哥挫骨扬灰。
“县令大人,杀人要偿命啊!请严惩这个恶人!”
“仵作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他包庇,恶人早就绳之以法了,大人,求一并处置了吧!”
“我姐姐前两天被夫家打死的,这个仵作偏偏说我姐姐是失心疯发作,跳井淹死的,肯定是那群畜生贿赂了这个仵作,大人啊,小女子有冤要报,求大人为小女子的姐姐作主啊!”
“竟还有此等事?大家让一让,让这位姑娘进去喊冤!”
……
现场混乱一片,若不是官差拦着,这群愤怒的百姓怕不是要冲入堂中,殴打起柳大哥和仵作。
事情到这里,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反转了,人证物证俱在,柳大哥百口莫辩。
可是,他强大的求生欲依旧让他不认命,他甚至开始口不择言,只知道否认,道:“大人,我、我不认识这个仵作,他是故意陷害我的,他们都是一起的,他们勾连起来陷害我!”
柳大哥状若疯魔,指着仵作和徐王氏等人,也幸得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把平遥县令也指了,虽然他心里已经认定,平遥县令已经被这伙人收买了。
而在这时,柳大哥眼睛瞟到一个人影,这使得他不禁一顿,死死看去。
——柳和宜!
这倒不是柳和宜不能出现在这里,而是,柳和宜站的位置,在徐王二家人中间,摆明和他们一伙的。
柳大哥脑中灵光一闪,几乎瞬间,他明白了。
是柳和宜害他!
柳大哥的目光太尖锐狠毒,柳和宜轻易的就感觉到了,并且回视过去,同父异母的两兄弟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撕开,一股看不见的腥风血雨猛的爆裂。
柳和宜看着那仿佛要撕碎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畏惧,他甚至施施然的半侧过身,斜睨着柳大哥,清秀的脸上展开了一丝恶意满满的讥笑。
这一抹笑落在柳大哥眼里,狠狠挫了他的气焰,如一记重锤砸在了心头。
柳和宜已经十七了,身姿颀长少年郎,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倔强不服输,被他拳打脚踢的满身青紫的瘦弱小孩。
此时,他甚至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嘴唇无声轻动,吐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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