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真感觉,是自己思想狭隘了。
只是,他翻遍原主的记忆,没有一点记载彭漱玉所说的那些的历史。
原主虽然不学无术,但那也是比较学院其他人,首先,他是个秀才,能考上秀才,说明他本身并不差,读过的书少不了,可是,宁景翻遍脑中的记忆,都没有关于彭漱玉所说的记载。
但是,彭漱玉会瞎编么?
若是换个人出去这样说,怕是要被人当成臆想症了。
再看澹御,也是老神在在品着香茗,似是早有知道,并不惊讶。
宁景压下心中惊异,如实说道:“这些在下闻所未闻,也从未在姜朝史记上看到过。”
澹御长叹一声,轻笑一下,道:“史书本来就是胜者书写,你所知道的是他们想让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他笑了笑,仪态懒散,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玉杯,仰起头,将茶当酒,一饮而尽。
彭漱玉神色清冷,不悲不喜,道:“他们将那些真相掩埋,以假史愚弄世人,若不是时日尚去不远,还能以人口相传,将真相传递下来,我等都不知道曾经有这样一段岁月,可是,现在还有人知道,千百年后呢?那些假史成了唯一的‘真相’吧。”
“革新派?呵呵,我们并不是革新,我们才是真正的想守住‘旧规’的人。”
这些消息给宁景的冲击太大了,而且仔细一想,无法反驳。
历史本来就是胜者书写,谁知道手里拿着的史书是真史还是假史,真正的真相又是什么。
彭漱玉说完这些,就不再多提,只是和宁景言说,若是想知道更多,可往婧院藏机阁一行,他身为荣誉院长,有些事应该知道了。
议会到此,也就结束,三人准备离去。
他们并没有走大门,这家酒楼是婧院私产,不宜被外人盯上,他们来的时候就是从一道暗门来的,离开的时候又是从另一道暗门离去,可以说十分小心谨慎了。
此后两天,玉周城表面一派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一切如常,除了让人遗憾,景先生还是没有再登台说书,对外也只说休息,没有了新鲜的华夏话本,难免感觉无趣了。
齐鹤来现在确定,宁景就是话本丢了,不敢贸然登台,在等冉书同给他写新话本,可是冉书同已经和他“串通”好了,绝不会再给宁景提供新的话本。
经过这两天的犹豫,再加上某些原因,齐鹤来确实急于用银子,他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找到了冉书同。
“我要说书,他宁景说的,凭什么我说不得?”
他们两这次相聚在一家茶馆里,只点了一壶好茶和一盘点心,其他的都没有。
齐鹤来这是提防着冉书同再“胡来”,他是真的家底都空了,他老爹现在比他还穷,一个破主簿,捞不到油水,那点俸禄养家都费劲。
冉书同道:“说书可是下九流,你莫非不怕折了面子?而且,你应该知道华夏话本,那很是为上面那些大人不喜,若被学院知道你说这些话本,怕是有碍仕途。”
他叹息一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自己去说书,把这泼天的富贵让与宁景,他是无心仕途了,我还想哪一天能重回学院,考取功名。”
“齐兄,莫非你不怕被发现后,赶出学院么?”
齐鹤来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他就说冉书同有这个本事,怎么不自己去说书赚这个银钱,都让宁景拿了大头,自己就跟着喝点汤,原来如此啊。
确实,他知道那些华夏话本,每次出一个新的,学院那些同窗都会议论纷纷,有人赞扬,但更多的是批判和嗤之以鼻。
他当然知道,不仅是学子如此,上面的夫子乃至院长,对这些华夏话本都很看不上眼,对景先生这个人也恨不得从头到脚鞭笞一通。
若是他也去说这个书,要是被学院知道……
齐鹤来心中一阵摇摆,一边是仕途,一边是钱财。
他自然不可能放弃仕途,他又不是宁景,被赶出学院,还是因为得罪夫子,仕途基本无望,也不是冉书同,被陷害暂时回不去,他还要参加两个月后的秋闱。
若是理智点选择,他应当立即断了这个念想,以仕途为重。
可是,宁景那两个大箱子里的东西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放,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回去后打开那个钱袋子一看,足足有五两银子,给他这个“宁景弟子”都能随手给五两,宁景那两个箱子又能值多少。
齐鹤来不敢多想,他这两天晚上睡觉做梦,都能到自己穿上了那身华服,头戴玉冠,手里拿着白玉折扇,那管事对他点头哈腰,冉书同卑微的跟在他身后,他站在台上,下面的人齐声对他喊,齐先生……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
齐鹤来感觉一只妖娆的妖精之手不断抓挠着他的心肺,他咬了咬牙,狠声道:“我怕什么,只要不让学院知道不就好了,宁景能戴面具,我自然也可以。”
他看向神色淡淡的冉书同,眼神紧紧,道:“冉兄,只要你助我一助,我也能像宁景那样,我能做的比他更好,宁景给你的报酬,我给你双倍。”
冉书同抬眸,眼眸沉静,直直看着他,道:“你就不怕,被打上革新派之名吗?”
齐鹤来不以为意的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那些话本就是讨女子哥儿喜欢,让他们心甘情愿捧着银子过来,吃他们这碗饭,我懂。”
“被打上革新派之名又如何,我可以先用一个虚假的身份,像宁景一样,但我会比他更小心,他就是个蠢货,为了救个不相干的人把面具丢了,我才不会,这点你可以放心。”
“而且,就算日后被发现,也不打紧。”
他凑过来,低声道:“冉兄,实不相瞒,我伯父是守旧派一位大人物的亲信,等我们把银子捞够了,让我伯父搭把手,咱们可以直接归顺守旧派,不会被任何为难,说不定还会被褒奖一番,百利而无一害。”
冉书同眼中暗芒一闪,唔了一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冉书同回去就把事情都和宁景说了。
宁景手里正拿着一封书信,正是明先生寄来的,信过来的时间比他预想中的晚了两天,但是还是寄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啵啵~
第222章 岚宸二帝
宁景对明先生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后者听闻了外面那些消息,心中定也是一番挣扎,犹豫过是否要倒戈向齐永元。
明先生当初被宁景胁迫, 也是短时间实在没有办法某得更好的出路,现在却不同,他在踏雪楼已经算站稳跟脚,当初对他行为嗤之以鼻的听客散去后,又被他积累起一批新的听客。
而且, 听客不比他们同行之人,会把一位说书先生的黑点一直记怀着, 提防着, 他们没有记忆,也不会关心,他们只觉得话本好听, 便就来了。
现在的明先生, 看似已经没有了威胁,又变成了风光的说书先生, 还被齐永元这位春秋先生看重,凭什么还要去犯险,他大可倒向齐永元, 甚至做起双面间谍, 也不是不行。
但是, 明先生还没有完全昏了头,他想起自己和宁景的那些书信往来, 那些都是他和宁景串联的证据, 他不信宁景没有留着防备他一手, 就像他也留着, 以防宁景事后不认账。
思前想后,明先生还是把信寄来了,他赌不起第二次。
如果宁景把他们俩串联的事让齐永元知道,齐永元绝对不会再重用他,毕竟踏雪楼说书先生又不只有他一个,他还是个有叛主前科的人,若不是齐永元暂时寻不到第二个比他好的,怕本来就不想用他。
明先生赌不起,只能把筹码都压在宁景身上。
信上,明先生将齐永元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以防宁景不知道齐永元此人,明先生还贴心的把齐永元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连其代表话本有哪些都一一列举,十分贴心。
此外,明先生特意提醒宁景注意身边的录笔先生,并把齐鹤来与齐永元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多余的就没有多说,末了,则是明先生准备说的话本的副本,也一并给了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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