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鬼境真对丽妃有好处。”此时此刻,白争流道,“其中的吃食,也不会能危害她什么。”
傅铭还是很不赞同,顾邈倒是开始犹豫。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吃这干巴巴、硬邦邦的饼子。
抱着这样的念头,顾邈转头去看傅铭。
傅铭表情紧绷,肚子:“咕——”
顾邈面皮一抽,赶忙再转头去看白大哥、大师兄。而这时候,梅映寒道:“若是真到了地方,发现那些东西不能分食,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白争流赞同点头。顾邈没说话,心中则是暗暗期待。
至于傅铭,他心头又有怨愤。当初在常宅,也是白争流和梅映寒总和自己对着干。过去那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是他们……
“咕。”
傅铭到底不言。
分到自己手上的饼子何止是硬?寻常时候,就算拿它来垫桌子,九王爷都要觉得它不够稳当。如果能有一晚鸡汤,哪怕只是继续拿鸡汤泡饼,放在如今,依然算得上美味。
白、梅说干就干。
他们到小厨房外侧时,里面的宫人正在忙忙碌碌。
观察片刻,两人留意到,原来他们前面以为的“鸡汤”并非汤料,而是煮粥的一道步骤。
丽妃孕后状况虽好,食欲却还是受了些影响。好在她不会夏天吃橘子,冬天要荔枝。至多是让宫人们把肉、菜一并切碎,煮进米中,熬成一锅浓浓的菜肉粥。
一碗下来,里面什么都有了,丽妃的早饭也算解决。就是她再不挑剔,能进碗里的依然都是好东西。前面备的菜,往往只被取用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最尖儿的地方。
宫人们因此有了口福。贵人吃下来的边角料,对他们来说都是难得佳肴。要是白、梅早半个月来京城,进到宫中,兴许还能听到旁人对丽妃身侧宫人的调侃,说娘娘这一孕,他们倒是连带都胖了。
到现在,鬼扮作的宫人依然拿以往的标准照看丽妃。那些“边角料”,则被确认东西都是真的的白、梅带走。
一炷香工夫后,小仓库里也有了香气。
傅铭最先仍不愿意“屈服”,可等人人都喝上热腾腾的咸粥,他终于忍耐不住,也端起一碗。
一口下去,傅铭愣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片刻手上的碗,低声开口:“是宫中特供的食材。”
其他人一怔,侧头看他。
傅铭十分笃定:“都是我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不会有错。”
年幼时自不必说。就算到了永和帝登基、傅铭作为王爷出宫建府之后,为了展示自己与弟弟关系和睦,永和帝依然在吃食上给了他与天子同等的待遇。
还是傅铭长久离京,行走江湖的时候,这份特别对待才停下。
纵然是白争流每每想到自己与傅铭那段过往,都要疑问自己眼神怎么差到这种地步的现在,对傅铭的此番判断,他还是相信的。
所以,那个把丽妃拖入鬼境的存在不仅帮她治好了伤,还每日替她找寻新的皇家供食?
白争流眼神晃动,心中慢慢多了新的念头。
……
……
“和丽妃问起昨夜噩梦内容”的计划,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其中最重要的步骤,是和丽妃搭上话。
填过肚子之后,四人围绕这个问题,开始七嘴八舌。
傅铭:“你们昨晚就应该把那女人叫醒,直接问她。”
众人:“……”
傅铭颇有一番道理:“她那会儿刚做了噩梦,正是心神最乱的时候。无论问她什么,她都来不及细想,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哪里像是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早把昨夜梦到的东西翻来覆去想了七八遍。有什么破绽,都能一一想好如何回述。真要说起,也问不出什么。”
顾邈顺着他的思路:“那要是今晚再去呢?”
傅铭振奋:“这主意不错。今晚过去时,你们干脆扮成被她害死的冤魂——也不对,咱们还不知道她害死的性命是男是女。还是搞得朦胧一些,让她自己去猜身份。”
白争流礼貌地:“若要用此计策,还要你亲自出马。”
傅铭皱眉:“我?”
白争流随意“嗯”了声,态度明显:九王爷有突发奇想,他不反对。但两边并没有什么上下从属关系,王爷还是莫要打着指使他与映寒做事的主意。
傅铭皱眉。自然是不悦的,可让他夜探丽妃住处,他又没这个胆子……傅铭想了想,干脆说:“你不想夜探,定然是再有其他办法,不如说来听听。”
白争流端详他。
他眼神里明显有些什么。傅铭咽了口唾沫,心头发紧,表面却还撑出一丝镇定:“若是没有,不妨……”
白争流忽而一笑,转头看梅映寒:“映寒,你待会儿和我走一遭。”
梅映寒眉尖挑动,同样看了看傅铭,“好。”
傅铭:“……”这两个人,神神秘秘,吞吞吐吐,到底想做什么?!
他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偏偏又不想在前任与“情敌”面前示弱。最终还是不曾开口,只“哼”了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法子。”
“好法子”吗?白争流心想,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那办法能否顶用。但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待下去,怀着鬼婴的丽妃也不一定能始终安稳无恙。自然还是早早出手,尽快离开。
有了念头,接下来就是行动。
白、梅离开小仓库,却也没直接去找丽妃。他们在旁观察,一直到丽妃又进行起每日散步的步骤,这才从院门口走过。
然后被门口的宫人拦下。
白、梅对这点早有准备。面对露出不瞒的宫人,两人满脸歉疚地解释,他们还是来替傅铭——哦,宫人不知道昨日冲撞娘娘的人的名字?无妨,总之他们就是来为那人沉罪的。
涉及丽妃本人,外面的小太监不敢擅专,到底把事情通报进去。
却只是报给掌事姑姑。
白、梅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对这样的发展亦不意外。
两人耐心等待。果然,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动静。说丽妃娘娘心善,不与他们计较。但他们俩一定要时刻拉好那个“发疯”的兄弟,再不能让他唐突到贵人们面前了。
白、梅两个满脸感激神色。门口的宫人看在眼中,催促:“好了,事情已经说完,你们快快离开。”
这时候,白争流抬起头。视线恰好穿过院门,看到深处的丽妃。
他眉尖一下子皱起。
宫人留意到他的神情,登时浮出怒意,呵斥:“你在看什么?娘娘玉容,怎么能如此直视?!”
白争流匆匆挪开目光,告罪离开。
没真走。
挪了两步他骤然回身,把一出“原本为明哲保身,已经要离开了。结果到底放心不下刚刚被自己察觉不对的丽妃,毅然回头”的戏码演了个十成十。
“娘娘!”白争流喊道,“您近日莫非梦中不宁?”
前面演的一出,说到底,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句。
白争流得给自己一个恰当的理由,让自己能看到丽妃的面孔。再之后,就会是丽妃主动让他接近。
只是这话太过不敬。听完白争流所言,宫人眉毛都竖起:“你这小贼,如何能咒娘娘!”
白争流心情平淡无波,面上却冷笑一声:“我这是在救娘娘。”
宫人:“你——”
白争流与他对视,丝毫不惧。
半晌院子内里传来话音。
竟是丽妃叫白争流进去。
守在院口的宫人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白争流推开他,昂首挺胸,走进院中。
梅映寒跟在他身后半步。宫人原本还打起精神,想要拦他。但梅映寒一个眼神过去,宫人便犹豫着把抬到一半儿的手落下。
这时候,白争流已经在丽妃身前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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