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来,白争流也是数了差不多能买下一身喜服的银钱。更多的,却仍然留在芙蓉江边。
再有,按照伙计前面的介绍,他要在这会儿消费的,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数目。光是以银钱来计,他们从天山带出来的部分,恐怕还有不够。
但是无妨。白争流取出了灵石,摆在伙计眼前。
如果以修炼的角度来看,这自然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在京城的时候,秦桑曾与白、梅两个说起过。在意识到“天石”的用处之后,皇帝朝各处都下了死命令,一旦发现这样的东西,一定要立刻上报朝廷。
就这样,整个朝廷上下同心协力,直到白、梅两个人进京的时候,被送到钦天监与皇宫之中的灵石数量依然十分有限。
而以另一个角度、看普通贵重之物……
在白争流把“玉石”拿出来的瞬间,伙计就不说话了。
他定定看了那块通体翠色、质地胶润的灵石半晌,做出决断。
“客官稍等,”伙计脸上扬起一个笑脸,“我请掌柜来看。”
……
……
最终,白争流以一枚灵石作为代价,请这家成衣店做好两身特别定制的喜服,并且送去天山。
他付灵石大方,以至于伙计还悄然嘀咕,这人都不讲究一下定金、尾款,难道不担心自家拿了钱之后不做事?……可等看到刀客身边的兵器时,伙计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家只要敢做出什么手脚,对方就敢让自家不再存在吧。
他悄悄脑补了一出刀客趁着夜色上门,把长刀架在自家掌柜脖颈上的戏码,并且悄悄觉得刺激。
白争流并不知道身边有一个能脑补出如此繁重戏份的活计。谈好这笔生意之后,恰好裁缝来说,之前那身要被改装大小的新娘喜服已经制作完成,客官可以去看。
刀客欣然去看,对这家裁缝的手艺十分满意。对接下来要被送到天山的两身喜服,也就更多了一丝信心。
如今既然已经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便折返江边。路上又果真“路过”市场,从中又牵出来两匹马来。
迎着夏日暖和的风往前,白争流心情极佳。
他想好了,自己回去见到情郎之后,一定半点儿都不透露他在成衣店里买了什么。这样一来,等到他日自己与情郎一同回到天山,见到已经做好了、端端正正挂起来的两身喜服,映寒应该是何等惊喜?
一个时辰之后,江畔,小船之上,梅映寒定定看了情郎半晌,到底忍不住问他,“争流,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竟然如此开怀。”
白争流:“……”什么?难道自己表现得当真这么明显?
他咬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哪怕被情郎如此问了,也只是微微笑一下,说:“想到马上就要清除掉江水当中的祸患,我便无比欣喜。”还狡猾地反问,“映寒,难道你不是吗?”
明显是说假话。不过既然情郎不愿意讲,梅映寒也就不去逼迫他。跟着微微一笑,权当相信了。
“自然是的。”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234章 画符
这会儿距离白争流回到芙蓉江已经过去颇久。王有田经过一番“梳妆打扮”,盖头盖上,干巴带褶的手也被衣袖遮住。乍看起来,的确是个待嫁的样子。
只是若掀开盖头,一下就能对上男人又惊又惧的目光。
虽惊恐,却动弹不得。
王有田一身穴道都被白、梅点住。为防万一,两人还在他双脚、手腕束了绳索,真正让他插翅难逃。
如此一来,迎接水鬼的前期工作就算完成。但白、梅也没休息,而是趁这个时间,又画起镇压灵符。
这次不像从前那样紧迫,手头东西又多。两人便没再朝着自己衣服下手,而是取了纸笔。
先像是给刀灌输灵气那样,给毛笔灌输,再拿笔沾上墨汁,在纸上书画……“呃。”
白争流看着小案上破掉的纸,默然片刻,镇定自若地拿了新纸。
这一次,他有意放轻了动作。只用浅浅一点墨汁,薄薄一层覆在纸上——
又破了。
白争流抿抿嘴巴,侧过头,去看一边的情郎。
正好看到梅映寒抽出第三张纸,抬笔在上面停顿片刻,干脆将毛笔放下,只用自己手指往上涂抹灵气。
左一下、右一下……“撕拉”。
梅映寒:“……”
刀客、剑客目光对上,各自无言。恰好这时候,送蒋伯三人回来的杨春月见到了后辈们的动静,笑了:“你们是在画符?”
白、梅听出师伯这是有所了解,登时露出求教神色,说:“师伯,这纸为何?”
杨春月过来细看,思索:“我是不太懂这些。但当年长阳子画符的时候,是从符纸、墨汁儿开始准备的。说一般的东西,承受不住太多灵气。要是只是普通接触,灵气在上面轻飘飘地盖一层,没一会儿就散了,这还好说。可要是要让灵气浸入其中,长久不动,就得下一番工夫了。”
这道理很对。但白争流想了想,不禁问:“可我与映寒前面几次画符,都——”
杨春月:“在谭家庄那次,对否?”得到两个后辈肯定点头,“不一样。你们那会儿用的是血,或者干脆是那些怨鬼身上的‘气’。这些东西,本就带有最大的包容性。”
“包容性”?白争流想着这三个字,若有所思。他身侧,梅映寒则道:“但前辈,后面在御香坊时,我们也画过符。”说着,细细解释过当初的场景。
杨春月分析:“你们的衣裳日日穿着,自然也浸上你们身上的灵气。又较这样直接往东西上灌来得温和,这才保证布料不被撕裂。”
“原来如此。”白、梅两人恍然,开始不动声色——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对方。
杨春月被两个后辈的神色逗笑:“这就盯上对面儿的衣裳啦?不必,水鬼最早也是明夜才来,现下啊,你们还有时间。让我想想,当初长阳子究竟是怎么准备的。”
她不光自己回忆,也拉着一旁的潘桂回忆。
潘桂知道,若真事先备好镇压符纸,白、梅应对水鬼时会轻松许多。因此,不用杨春月多说,他已经用上郑重态度:“墨汁好办,只要往墨里加上那种石头的粉末,浸上一夜。纸却有些麻烦,长阳子那会儿也时常抱怨。”
杨春月便记起:“他抱怨完了,凌华将军总要出手相助。”一笑,又想到什么,“呀!既然墨汁儿要浸,符纸是不是也一样?”
潘桂道:“不妨一试。”
几人身处江畔,手边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得了两位前辈的主意,白、梅找来一个极浅的木盆,用江水在里面铺上一层地。再一样撒入灵石粉末,酿出一汪灵泉。
日光映照下,木盆里的“泉水”透着莹莹光亮。
白、梅屏住呼吸,将一张宣纸铺入其中。
原本是极柔软、轻薄的纸页,按说只要碰上水,便要化掉。眼下却不同,浸了灵泉的宣纸非但没有融化,上头还浮出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泽。
杨春月看在眼里,恍然记起:“是了。当初长阳子用的符纸便像这样,总带着一层淡金颜色。”
潘桂已经知道昔日同伴后面创建了天山派,还是梅小子的师祖。此刻听侄女提起“长阳子”三个字,他并不意外,还跟着补充:“越到战事后面,他符纸上的金色就越浓。我们当时都说,这是不是长阳子境界愈高、实力愈盛的表现。那小子倒谦逊,只说我们高看他……哈哈。”
杨春月笑:“他刚加入的时候,倒是颇张狂的。还是与凌华将军相处久了,才知道见了旁人,要换一张面孔。潘叔说他‘谦逊’,我却记得,他初时是得意洋洋。还是看了凌华将军一眼,才改了神色,说‘不曾不曾,你们莫要夸大’。”
潘桂:“那是哪年来着?他们俩,也就现在的白小子、梅小子那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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