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问他,敢偷陛下的东西,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人却跟我说,他也不是等东西到了宫中以后,只是在东西运到宫里之前,悄悄下手。
“我听得心动,与他说定此事。不瞒大人您说,头次看到这匣子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被骗了呢。可钱都交出去了,话也给孟三说了,总不能什么都拿不出来吧?没办法,硬着头皮把东西交给孟三。没想到,往后几天,他竟像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董阶问:“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张老二吐出一个新名字。
他话音刚落,沐鹰、秦桑脸色就变了:“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今天来好晚啊(溜了
第205章 碧云山
刘武。
钦天监属官中的一员,虽然自己没有修灵,但当初沐鹰、秦桑从通州带大量阴石回京,此人算是全程参与。
更有甚者,匣子的破损、缺失,就是由此人记录的。
如今骤然知道他在私底下出售匣子,沐、秦如何不惊?再往深去想,如果这个记录人本身有问题,那他们之前了解到的“共计十六个匣子损坏”,是不是也是被瞒报的结果?
意识到这点,秦桑坐不住了,“我们得回去!”
沐鹰比他更冷静,也更悲观:“咱们出来的时候,可是明说了张老三被抓。”
秦桑:“……”如果他是刘武,这会儿恐怕已经出城良久,再没有回来的打算。
意识到这点,秦桑登时更加着急了。
“那也得回,”他道,“就算他人没了,起码也要找找线索,看他究竟去了何处!”
沐鹰想了想,“也好。”
另一边,董阶也说:“若是此人刚刚出城,怕是走不了多远。这样,沐监正、秦监副,你们回钦天监查看。我这边则派上人,去各个城门找上一遭,起码确定他是从哪边出城。”
“好、好!”听说董阶愿意出手帮忙,秦桑面上露出一分喜色。只是很快,这份喜色又被苦恼替代。
一直到从大理寺离开,白争流还听秦桑喃喃说:“真能把人抓回来吗?”一顿,“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梅映寒问:“前辈,这‘刘武’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否与我们说说?”
秦桑静了半晌,叹气:“我和师兄都是半路出家的官儿,对京城里的事儿,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懂。除了去各处斩除阴邪之外,钦天监里其他常规事务,都是由那些属官负责。
“刘武这人,说实在的,我一开始都没记住他。总是安安静静、默默做事儿的一人,你知道有那张面孔存在,可他叫什么、家里是什么状况……统统都没印象。
“还是到后面,在京里待的时间长了,那些乐意往我和师兄身边凑的属官我们都熟悉了,刘武才慢慢显在我俩面前。可就算现在,你问我他到底是什么脾性,我也只能说,是个做事儿认真、平常不大讲话的人,再说其他的——”
白争流:“此人多大年纪了?家中可以旁人在?”
秦桑一愣,眼里闪出几分喜悦光泽,“对,他家里!咱们把他家人下狱,他总得做出一二反应。”
想到这里,秦桑面色振奋,原先颓丧一扫而空。
沐鹰却皱眉:“刘武已至不惑之年,家中旁人……这个岁数,自然有妻有子。只是你们若问他妻儿是如何状况,我们却不知道了。”
梅映寒接话,进一步问:“他从前是什么脾性?我是说,在两位前辈来京之前。”
沐鹰摇头:“不知。但我们在钦天监这么些时候,始终不曾听到什么‘刘武脾性大改’的议论,想来是与如今一般。”
秦桑:“……师兄,你们的意思是?”
沐鹰叹道:“只望不是最糟的那种情况吧。”
秦桑喉结滚动,后知后觉。
他喃喃开口:“是了!白小友、梅小友分明与咱们说过的,拿着邪术的妖人可是有抢占旁人身体,顶着他人皮囊做事的本事!——若我在钦天监中选一个人去附身,怕也会是刘武这种人最好。”
平日就不引人注目,就算断掉和所有同僚的联系,都不会被人觉得怪异。
可事情当真会是如此吗?
白、梅也不知道。可一个老实本分了几十年的人,一出手就是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说来也颇匪夷所思。刘武就算没被夺舍,他身上一定也怀有其他隐秘。
这时候,秦桑还在喃喃分析:“再有,他能接触张老二,透过他,把阴石匣递到孟三手上。也能随我、随师兄一同进宫。
“通州之事后,陛下可是不计旁人如何说我与师兄,坚持给了我们通行令牌。偶尔事情太多太忙,我们也的确把普通跑腿、维护宫中灵石的事儿交给他们负责……”
他语气懊恼至极。
“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偷这个懒!”
“都到现在了,”沐鹰道,“莫说这些。还是尽快想办法,把人找回来。”
秦桑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来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行得极快。到这会儿,马蹄更是仿若要飞起来。
如此到了钦天监,四人下了马车。秦桑冲在最前,直接去了刘武的班房。
门推开,里面的人蓦然抬起头来。
秦桑身后,白、梅脚步微微一顿。
“大人,”屋中的人看出秦桑面色不对,开口唤道,“您这是?”
沐鹰原本落后了一幕,这会儿却抬脚来到前面,视线在屋中转了一圈儿,问:“刘武何在?”
白争流、梅映寒:“……”原来现在屋子里那个人不是刘武。
意识到这点,两人略有失望。
只是毕竟早有所料,眼下的失望颇为有限。
屋中人则微微一愣:“他出去了。说家中母亲卧病在床,自己要去取药。”
秦桑屏住呼吸,“什么时候出去的?”
屋中人想了想,“总有半个时辰了吧?”一顿,想起来了,“仿佛就是监正、监副两位大人出去之后。他在屋中转了两圈,到底忧心老母,难以安定……”
说着说着,他的嗓音越来越轻,是已经看出监正、监副面色不对。
“完了。”秦桑苦笑,“大理寺能把张老二抓回来,是因为张老二原先也没好好躲藏。可刘武……”
他要是真的“刘武”,倒还算有找到人的希望。可若从一开始,与沐鹰、秦桑相处的就是一具换了芯子的皮囊。纵然他们这会儿掘地三尺,怕都不可能将人找回。
他长长叹气,倒是闹得那与刘武同一个班房的属官胆战心惊,大气儿都不敢喘。
白、梅却依然冷静,说:“前辈忘了,我们有办法。”
秦桑茫然看他。就见白争流往前一步,环顾四周。
还问屋子里的男人:“有无什么刘武平日会用的东西?”
属官闻言一愣。花了点儿时间才反应过来,忙说:“有,自然是有!”
说着,从桌上取来一只毛笔,恭恭敬敬递入白争流手中。
白争流点点头,给自己指尖覆盖灵气,开始熟练地在笔身上画阵。
沐鹰、秦桑看着这一幕,眼睛一点儿都没有眨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屋中属官只觉得点点灵光从刀客指尖溢出,画面实在神异。沐、秦二人却认识到,能做到这一点,白争流对灵气的掌控已经远在他们之上。
再看白争流身侧另一个青年。他这会儿注视着刀客,目光平静温情。倒是不像是自己几个,只顾着去看人家的手。
虽然情形不对,秦桑还是一哂,想:“都还是些年轻人啊。”
不多时,以物寻主的阵法已成。
该说这不愧是白争流接触神鬼之事后,学会的第一个阵法。与去年夏末秋初时在野庙对君家兄弟的那番示范相比,白争流画阵的手法熟练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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