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争流说:“便是皇帝了。”
二花嘴巴张开一点,又闭上,脸上茫然更多。
她约莫是细细想过,才说出下一句话:“皇上总会待我们好,不会将我们买来卖去吧?”
白争流:“……这倒不会。”
他已经握有天下最高的权柄了。纵然想当个昏君,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来敛财。
但是,对二花那句“会待我们好”,白争流并不赞同。
永和帝是怎么对自己的宠妃、骨肉,他可是亲眼看过。
这话没必要和二花说。白争流闭了闭眼睛,想着眼前种种,——自己和映寒不知被藏到何处的身体,现在身体真正主人的魂灵……有没有办法将此地拐子一网打尽?本地官员是当真受过贿赂,还是自己多想?
问题太多,他的状态又不好。疲惫、饥饿,种种感官叠加。没一会儿,白争流的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梅映寒始终留意情郎的动静。看到对方拧起的眉毛,他眉毛跟着拢起。抬起手,两边指尖轻轻按在白争流太阳穴上。
没法用灵气替情郎疏解,好在还有本身具备的技巧。
在梅映寒指下,白争流起先只是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微微发热。到后面,紧绷的神经明显放松。
等梅映寒松开手,白争流再重新睁眼时,他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先办好眼前的事吧。”刀客一锤定音,“下药,布阵!”
二花积极响应:“好!“
梅映寒落后一步,唇角却带着放松下来的笑意:“好。”
二花:“等等,白哥!你说的‘布阵’是什么?”
白争流:“……”
小姑娘早晚要知道这些。前面一直不说,还是刀客、剑客带着谨慎,担心二花接受不了。
但到了当下,就算二花不接受,白、梅也必须叮嘱她:“你还记得前头那个带笼子的院子吗?”
二花点头:“对,三个坏人还在那儿呢!”
白争流:“你进门的时候,门口有一摊血。”
二花再点头:“是,我记得!”
梅映寒:“现在,我们要给其他地方也撒上血。”
二花眼睛微微睁大,“血……”
白争流:“莫要怕,是那些坏人的血。”
二花眼睛睁得更大了。两个青年看着她的表情,隐隐觉得不对。可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小姑娘已经笑了声:“好!”
白、梅:“……”你是不是太高兴了点儿?
两人没直说,表情却很清楚。二花看着,也不知道她领会到哪点,眼睛竟然能再明亮几分,快活地告诉白、梅:“从前他们打人的时候,我就在想,迟早有天,要让他们变得和挨打的那些人一样。现在,白哥,梅哥,我这愿景果真是实现了。”
听语气,她这会儿的情绪拿“喜滋滋”来形容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白、梅看她欢喜至此,先是哑然。过了片刻,又有种“理应如此”的情绪浮出来。
不论二花的真实年龄是多少,她对拐子们的仇恨都没有变化。
知道拐子们挨打流血,女孩儿只会觉得痛快,哪里可能害怕?
意识到这点,白、梅放下心来。但也记得叮嘱:“只是,你可要和前面一样,避开那些血迹走。”
“好,”二花郑重地点头,“就像你们一样,我知道。”
白争流:“还有屋中其他孩子——”
“哎呀,”二花叫到,“知道知道!不过,照我看,还是不要放他们出来。有他们在,只会添乱。”
梅映寒说:“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
二花一愣,抓抓头发。
蓬乱的发丝之下,女孩儿额头若隐若现。
再开口时,她没回答白、梅的话,而是问他俩:“我们算是好朋友了吗?”
白、梅说:“算是兄长、妹妹。”
二花眨眼,不知道自己应该遗憾该是应该向往,“我还不曾有过哥哥呢……”说着,发了会儿呆,这才继续回答:“我自然不喜欢他们呀!他们抢我吃的,还推你们去取拐子们的东西。你们不在意,我却是要在意的。”
抢食一事,白、梅这会儿是头次听说。
二花盯着他们,等他们的回应。半晌,见白争流开口:“好吧,你不与他们做朋友。不过,坏人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得帮忙。”
二花不情不愿:“什么忙?我也能帮。”
白争流低声说了几句。二花听着,看看不远处的屋门,再看看屋门后的院墙。
“好吧。”她勉勉强强地答应,“就让他们一同来做事。”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306章 准备
虽然前头犹豫颇久,但这会儿点了头,再谈起其他孩子,二花就变得干脆起来。
“你们忙。”她主动道,“我去与他们说清状况!”
白、梅要做的事情的确多,又头次与其他被抓来的小孩儿见到,不知他们性情如何。
二花愿意出面,自然方便许多。
两人便对她道:“劳烦了。”
二花两人这句弄得怔住。半晌,才摸摸脸颊,回答:“说什么‘劳烦’……”
她还是头次听呢。
小姑娘走了。留下白争流与梅映寒,先把药下上,再琢磨起要在何处画血阵。
两人重新回到进宅子的大门处。这次,他们没进眼前主院。而是稍稍往旁边偏了一些,见到一条狭窄许多的走道。
与明显收拾过、宽敞明亮主院不同,走道左右都是高墙,遮住许多日光。人站在里面,只觉得周身空气都凉了下去。
再看地面。拐子们不曾奢侈地在这儿铺砖,两人眼前便是普通土地。只是上头人来人往,走得多了,地面也比一般地方夯实许多,以至于乍看上去,都见不到什么脚印痕迹。
可白争流还是发觉了端倪。
在一处墙角,有一枚圆圆润润、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痕迹。
他半蹲在旁边看了半晌。还伸出手,一张一合,在上面比划。
梅映寒见了,问:“争流,看出什么了?”
白争流微微拧着眉毛,心中浮出一种极不妙的预感。
他抬头看情郎,回答:“留下这印子的,定不是人。可要说是什么动物,我也想不到……”
这话教刀客来说,可以算是有些稀奇了。梅映寒知道他有多擅长辨别各种痕迹,此刻听了这话,登时皱眉。
他自己也在那块印子上看了片刻,“起码不是牛羊。”
白争流笑了:“那倒是。牛羊脚底下都是‘蹄子’,这儿却是个‘爪子’。”
说着,微微一顿。
“我有点儿想法。不过,得等到放笼子的院子再确认。”
梅映寒应了声“好”。白争流又看看前后,目光渐深。
“他们从大门进来,多半不会直接回院,而是要把笼子里的……”刀客把后面的话含混过去,“送回后院,这才去住的地方。”
梅映寒点头,却又提到:“五个人,兴许会有分工。”
白争流想了想,觉得也对。“好。主院那边也把血阵布上,还有外头——”再看一眼走道,“这边还是算了。”
梅映寒赞同:“是。这边太窄,一次只能容两人并肩走过。拐子们多半不会走得这样亲近,如此一来,便是一次一人。”
要是走在前面的遇到血阵,像荣姓打手一样虚软倒地,旁人但凡有眼睛,就会察觉不对。
白争流喃喃说:“还是得去后院。映寒,咱们走。”
两人顺着走道往内。还没出去,就听到二花的嗓音。
她颇认真地完成着白、梅交代的任务,不光嘴上说说,还把其他孩子带到关了三个男人的院子门口,朝他们指:“看到了吗?像这样地上有血的地方,不要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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