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争流!
他见势不对,立刻一巴掌拍在梅映寒手上,打落了闲话人的手臂。
一瞬间,冰雪消融,日光重照。手臂的麻木寒冷缓慢抽离,白争流关切的话音入耳:“梅兄,你怎么样?”
梅映寒回头看他,闲话人则趁势离开,再也寻不到踪迹。
剑客闭了闭眼睛,再看四周,缓声道:“我太大意了。”
见他这样,白争流哪里猜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也是有被柳娘子锢住脖颈、动弹不得经验的人,此时立刻道:“梅兄能无事,便是好事。”
梅映寒长出了一口气,闭口不言。白争流则低声补充:“我想,事情的关键恐怕真的在钱大哥身上。”
要说他们前后两天最大的不同之处,恐怕也只有身份上的变化了。
昨天,他们是路过此地。今天,他们却是谭家原本就有的客人。
梅映寒顺着白争流的思路:“看来是要让钱大哥细细回想……”话说到一半儿,他留意到了白争流凝聚在另一边的视线,“白兄?”
白争流眼皮眨动一下,挪回目光,问出一个与此刻场面不太相干的问题:“梅兄,你会赌吗?”
梅映寒怔然:“赌?”
作者有话说:
嘶,问题好多=口=!
第39章 赌局
一刻之后。
主院的喧闹还在继续,后院则一如昨日般冷清。
直到有人开口打断沉默。
马脸男人似是忍无可忍,猛然转身,问:“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原来白、梅二人正站在他身后!
此时对上马脸男人的目光,梅映寒眉尖微拢,白争流则从容反问:“难道不是你一直在看我们?”
刀客历来对旁人的目光敏感。时间前推,近乎在马脸男人视线再度转来的瞬间,他就有所察觉。而那时候,梅映寒还在思索钱贵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想到聂清娥前面说的赌局,白争流其实不太想与马脸男人打交道。但再看看其他宾客待自己一行避之不及的态度,刀客又觉得,相比之下,此人——鬼——起码还有所犹豫,算是可能接近。
不如试试。
果然。在他反复朝马脸男人的方向望了数次之后,对方起身了。
白争流当机立断,拉上梅映寒,与对方一起走过穿堂,来到此地。
当下,听完白争流的话,马脸男人皱眉:“我何曾——”
白争流看他。片刻后,青年摊手:“你不曾吗?好吧,大约是我看错了。”
马脸男人一下子噎住,阴晴不定地看他。
白争流与之对视,面上不露半分怯色。
半晌,马脸男人还是败下阵来。
他快速扫一眼正院方向,低声道:“我与旁人还要弄些花哨玩法,如今却只得速战速决了。就一局,比大小。你们赢了,我告诉你们离开这地方的法子。我赢了,便拿你们的全副身家来换。”
话说得含糊。要不是白、梅两个已经停聂清娥说过赌局的关键,他们还真不一定知道马脸男人口中轻飘飘的“全副身家”是什么意思。
眼看对方从袖中取出两个赌盅,里面各有三个骰子,白争流道:“那要是两边骰子摇出了一样的点数呢?”
马脸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语气倒是平平:“自然是庄家得胜。”
白争流笑道:“看来兄台是稳赢了。”
马脸男人不耐:“各凭本事罢了。再说,你还没摇,如何知道我一定能胜?”
说话间,他自己摆出了要摇动赌盅的姿势。
梅映寒看在眼里,轻轻叫了一声“白兄”。
白争流回头朝他笑笑,再看马脸男人,却说:“哦,我不和你这么玩。”
马脸男人一愣,随即面色沉下:“你!”
白争流打量他:“我前面也没答应你,所以如今说‘不’,不算犯规,对否?”
马脸男人面颊抽搐,似是怒极。但白争流已经看穿他,“兄台,莫要摆出这副架势。”脸不发青,周边温度也没降低,可见对方就是纯粹生气。
马脸男人还真就拿他没办法了。听到白争流这话,也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果真做不了什么。
眼看人要把赌盅收起,白争流赶忙补充:“我只说不按照你的规矩玩,又没说不玩。”
马脸男人冷冷地看他,白争流脸上却浮出几分笑,猜到:“你前面还光明正大在正院邀请我们赌一把,如今却只敢带着我们来后面。兄台,你是在避着前面的什么人?是谭员外?”
马脸男人不答。
白争流心道:“他没否认‘前面’……哈,谭家果真不是简简单单的‘循环’!但我还真想不出了,钱大哥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谭员外在乎,甚至连其他游魂野鬼都收敛起来,不敢与谭员外争锋。”
他考虑这些,面儿上倒是没有显露,继续对马脸男人道:“如今来都来了,我们又不会把兄台这番作为告诉谭员外,”不,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你不透点什么,我就去找谭员外告状”,“……不如玩儿几把小的。”
马脸男人自然听出来了白争流的言下之意。他脸色更加难看,偏偏前面耐不住赌性,把人带到后面来的真就是他自己。到如今,也只能先弄明白眼前的刀客究竟想做什么了。
马脸男人粗声粗气:“多小?”
白争流含笑问:“除了‘全副身家’,兄台还想赌博什么?”
马脸男人上下看他。半晌,他的目光落在白争流身侧的二十八将上。
白争流:“……”
不等马脸男人开口,刀客干巴巴道:“也除了我这刀。”
马脸男人“嗤”了一声,显然是对刀客的小气十分不屑一顾。
白争流看他片刻,忽而道:“兄台既然好赌,那我大胆猜猜,兄台可也爱酒?”
两件事,听起来没有什么关联。但白争流见多了各流人物,自然明白“赌”与“酒”之间都存在一个度。而像是马脸男人这样,能都当鬼了还放不下那几个骰子的,显然不是有度之人。如此一来,他判断对方同样好酒,也理所应当。
为防马脸男人当真是那例外,白争流还补充:“纵然兄台不爱,外面那么多人,总也有人好这一口。”
两句话下来,马脸男人还想克制,吞咽的喉咙却暴露了他。
目光落在白争流身侧的酒囊上,马脸男人:“好。但我先说清楚,你拿这玩意儿,可换不来出去的法子。”
白争流并不在乎:“我只要换一场公平的赌局。”
毕竟马脸男人自己都当了谭家的野鬼,纵然他直接把让白争流出去的办法说出来,白争流也很难相信。
要么,马脸男人是有什么绝对输不了的法子。要么,所谓“出去的办法”根本就是谎话。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白争流想要的。倒不如用几杯酒,换回自己想要的答案。
刀客强调:“我输了,给兄台一杯酒。我赢了,兄台回答我一个问题。”
马脸男人眉毛又皱起来。半晌,又一点点松开,道:“……”
没说出来。
白争流补充:“我说的‘一杯’,就是这么一杯。”他从自己带的行囊里拿出一个小杯子,“若真输了,便由我来倒给兄台。”
马脸男人咬牙:“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争流想了想,“暂时没有。”
语毕,他把一只手放在赌盅上。
马脸男人同样。两人正面相对,赌盅摇晃,发出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动。
白争流闲闲开口:“正好,梅兄与我一起来了,到时候也算是做个见证——”停下来,看向同样停下的马脸男人,“咱们这就开了?”
马脸男人定定看他,同时拿开手中赌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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