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句话,她手上的焦灼迅速扩大。映入众人眼帘的哪里再是女郎白皙细腻的手指?分明是一截焦炭!
可众人完全无法因此庆幸。原因无他,孟玉娘受伤颇多,二十八将却只会“受伤”更多!短短时间,女鬼制造出的锈迹已经要遍布整个刀身。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白争流喉结滚动,心头快速决断——
他松开握住二十八将的手!同一时间,青年飞身跃起,抓住一片树枝,以上面的繁茂叶片作为遮挡,一拳击向专心驯刀的女鬼!
在他动手的瞬间,梅映寒、峨眉师姐弟、卢青等人一同朝孟玉娘袭来。有君阳前面反被自己的剑刺伤的教训,这一次,众人都没有使用武器。峨眉师姐弟运起拳法,梅映寒、卢青也各有空手武功。众多攻击一起落在孟玉娘身上,女鬼喉咙中发出一声“呃”音。
她仍要抓刀。
偏偏此时,白争流的手掌重新扣住二十八将刀柄。趁孟玉娘不备,他将刀身上挑,狠狠斩向孟玉娘焦枯的手!
“呃啊啊啊!”
女鬼爆出一阵凄厉高呼!一瞬间,周围山林再度开始活动。
无数树根藤蔓朝着众人攀爬过来。习武的个人纷纷飞身闪避,钱贵却在这个时候踉跄一下,跌在地上!
众人瞳仁一缩,当即便要落在地面救援。可孟玉娘操纵下的树根藤蔓动作实在太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钱贵竟然就被它们吞没……
“钱大哥!!!”众人目眦欲裂!
正当此时,情况突变!
一股强烈光彩从吞噬了钱柜的树根藤蔓之中散开。原本已经缠绕成茧的树根藤蔓比之前碰到二十八将的同伴更快速地枯萎,露出其中男人的身形。
钱贵脸上还有残余的惊恐。他却是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上一息还只当自己要死了,下一息便重见光明。
男人心神恍惚,低下头,看着自己胸膛。
那里正是光芒散开的地方。钱贵只觉得一股温热暖流正顺着自己的胸口涌向四肢百骸,他原本已经因为前面的奔逃气喘吁吁、浑身无力,这会儿,却像是又多了一身气力,可以从地上爬起,朝一众江湖客跑去。
诸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纵然不曾看到钱贵胸膛正散出光芒的东西,却能猜到,正是他买给夫人的玉簪将他救下。
有这一幕,加上前面女鬼驯刀的场景,白争流心头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难道说,那个镯子原先也是……只是碰到了怨气极大的孟玉娘,所以……”
他近乎触碰到什么了。可眼看钱贵跌跌撞撞赶来,此前被困的君陶也早已挣脱,刀客压下心思:“走!我来断后!”
“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被众多江湖客逃开,孟玉娘勃然大怒!
她稍稍恢复,树根藤蔓便又一次“活了”下来,眼看就要追上诸人。
白争流与梅映寒见状,主动放慢速度,为众人断后。
二十八将纵然锈蚀颇多,此时却依然起到大用。只是停留时间稍长,孟玉娘便再度靠近……
“你们走!”
刀客剑客身前,忽然落下一道坚毅女声。
白争流与梅映寒侧身去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聂、卢夫妇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峨眉女郎与武当郎君并肩而立,就像是过往每一次,他们并肩而战,直到最后一刻。
白争流惊愕:“聂前辈,卢前辈!”
梅映寒也道:“你们这是……”
“走!”聂清娥又呵一声。与此同时,她从腰间摘下一样东西,塞在白争流手中
入手沉甸甸。白争流低头去看,正见到三天之前,君家兄弟分给自家师姐、姐夫的水囊。
按照水囊的重量,整整三天,聂清娥夫妇都没有将它打开过。
另有干布包裹着的饼子,同样是众人相会时便分了出去,而后就一口没有动过。
“把这些给阿阳、阿陶看,他们会明白。”聂清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再下一瞬,孟玉娘到来,女郎脸上的笑意消失。
她没有多说,白争流却明白她的意思。
——总归我们夫妇已经死了。只是此前不愿随谭家怨鬼作恶,这才救下钱贵,又在之后与两位师弟相认。
三天下来,我们想要帮助你们离开,可是受到掌控谭家的怨鬼限制,有很多事情不能做,很多话不能说。
到今天,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白争流深深地看了聂清娥、卢青一眼,随后转身。
他叫上梅映寒:“梅兄,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
!这章应该是12点的更新,不小心提前放出来了……算了就这样吧
明天(早上)见~
第54章 主意
聂、卢夫妇离开之后,山林忽而变得安静了下来。
众人又逃了一会儿,意识到孟玉娘再没跟来,慢慢停下休整。
受伤的江湖客们要包扎,纯粹又开始疲惫、气喘吁吁的钱贵也需要休息。一行人在林子里找了一片相对干净平整的地方,各自取出伤药,又简单生了火。
虽然有被火焰暴露的风险,但他们手上并没有能够拿来给刀子消毒的烈酒。只好把火堆弄得小一点,再围得紧密一些,希望这边的动静不会被孟玉娘发现。
梅映寒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在火焰上烧了片刻,再抬头看白争流,道:“白兄,我先来?”
白争流知道眼下不是相互推辞、耽搁时间的时候。他没说话,点头。
梅映寒便用刀锋割开他手臂、腰间带血的衣服,再将山匪造成的伤处进一步破开,要尽量从里面挤出毒血。
过程颇为疼痛。
饶是已经很习惯受伤的白争流,在天山大师兄开始挤血的时候,依然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梅映寒侧头看他一眼,见刀客眉尖微微拢起,俊逸的面孔在火光照耀下朦朦胧胧,倒是更添了一重神秘韵味。
手上动作没停,梅映寒却在此刻开口,道:“不能只是一味地逃。”
白争流眼皮一颤,同样侧过头来看他。
毕竟天暗,又是处理伤口这样必须接近对方的事儿。两个人此刻距离极近,一方讲话的时候,另一方甚至能感觉到后者落在自己身上的吐息。
刀客知道剑客一方面是真的商量此事,另一方面却是要帮自己分心。他打起精神,说:“自然。否则的话,待咱们伤处严重了,食水吃完了,照旧走投无路。”
梅映寒轻声说:“想想办法……”
刀客:“唔。”
两人这边商量着事儿,气氛严肃,却还不算凝重。另一边,君家兄弟那里,则是截然不同的状态了。
最先也是君阳替君陶挤毒。这时候,君陶就看着白、梅两个早前带回来的水囊干粮默默出神。
割开伤口,很痛。在伤口附近挤压,更痛。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君家兄弟发现聂、卢两个没有跟上时的心痛。
于他们这些从小拜入门派的人而言,师门中的师姐弟,便和真的一母同胞姐弟没什么区别。尤其在君家兄弟初至峨眉的时候,颇长一段时间都是师姐带着他们练基本功、为之后的正式习武打下基础。对于他们来说,聂清娥不但是关心爱护自己的师姐,同样也是半个师父。
当初师姐与卢师兄相识、感情萌生,最先看出这点的就是君阳。他一有意识,君陶自然也知晓。
两人心头既有“阿姐终于还是要被抢走了”的酸溜溜,又有“武当卢郎功夫好、人品佳,倒是个难得的好郎君”的欣慰。后面一路看师姐与卢师兄相处,又有血魔之乱时卢青与聂清娥的并肩作战与彼此维护,君家兄弟真心接受了这个姐夫。当然啦,这不妨碍他们在师姐与卢青结婚的时候待新郎官儿稍稍作弄。
就连历来看起来比弟弟沉稳许多的君阳也参与其中。如果问得更细一些,君陶还会告诉旁人,“其实我家阿兄才是主谋。”
再往后,就是师姐住去了武当。天高路远,临别之前,师姐弟三人,加上其他同门的师兄师妹,一行人围坐一起,凑出好大一桌酒。众人说着对聂清娥的祝福,又说着“若是卢郎辜负你,咱们峨眉女郎一定要硬气起来,我们帮你打上武当”……听得聂清娥哭笑不得。君阳在一边摇头,“这下子,倒显得咱们不相信师姐的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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